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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沙丘前三部浅谈保罗厄崔迪之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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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厄崔迪是《沙丘》前两部的主角,是数代基因整合而成的天选之子,他是男性的贝尼·杰瑟里特,是魁萨茨·哈德拉克——捷径之法;是弗雷曼人预言里的李桑·阿尔·盖布——指路之人;他给自己起名穆阿迪布——取自一种生活在沙漠里的渺小鼠类;他成功将科瑞诺家族的沙达姆四世逐下权力的宝座,建立了属于厄崔迪家族的帝国。他是先知,连接了过去和未来,他的宗教影响力席卷了整个人类宇宙。此篇文章以原著小说第二部《沙丘·救世主》及第三部《沙丘之子》为起点,从保罗独有的力量、人物性格特点、*教合一的统治以及危机四伏的环境,简述并分析保罗·厄崔迪之死。

第二部《沙丘·救世主》是六部曲中字数最少,诟病最多的一部,很多读者不喜欢第二部,与第一部的宏大宇宙观相比,第二部的整体文学构思确实单薄寡淡了许多,参与中心故事的人物角色看似也少得可怜。它紧紧围绕着一个*治阴谋进行,其中有保罗大量的内心独白、痛苦挣扎和自我反思,使第二部更像是主角内心的呐喊,如果读者不够热爱和理解保罗这个角色,就很难获得共鸣。而一部分读者肯定希望看到更大规模的战役、感受那种权力斗争带来的快感,并且能在字里行间中幻想出更为惊艳的软科幻设定,那么他们注定就会失望。第二部末尾,成为盲人的保罗·厄崔迪走向了茫茫沙海,作者弗莱克·赫伯特给了主角一个生死未卜的开放式结尾,又会得罪一众保罗的粉丝,怎样都是不讨好的。但我觉得第二部却是最不可或缺的一部,没有第二部,读者们只会停留在《沙丘》第一部中较为狭隘的思想空间里,执著于一个类似王子复仇记的故事里,就不会去反思事物的多面性。《沙丘·救世主》为读者沿着宗教、*治和人性发展的角度继续帮读者打开一片新的思想领域,让思想升高维度,而第三部《沙丘之子》则会引导读者重点思考生态变革如何影响和改变人类社会活动,乃至人类进化。这两部其实都在强调,无论是一个宗教,一种*治体系,一位统治者的决策,一类生态环境的改变等等,它们都具有多面性和不确定性,弗兰克·赫伯特帮助我们打破人类固有的思维方式,去除了旧的、邪恶的、传统滞后的,迎来的未必就是新的、善意的、顺应时代的、更为先进的,一种事物的发展可能会朝着多个方向进行。

第二部开篇,圣战就已然发生,距离第一部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十二年。穆阿迪布的宗教烈火以燎原之势从厄拉科斯星球燃烧至整个人类宇宙乃至边缘行星,“圣战已经抓住了他,把他固定在时间的滑道上,让未来那可怕的引力一劳永逸地攫住了他,再不松手。”作者举了芭特勒圣战以前地球*金时代的古人为例——成吉思汗和希特勒,前者屠杀了大概四百万人,后者屠杀了六百多万人,而穆阿迪布引起的宗教狂热,使六百一十亿人失去生命,九十颗行星被灭绝,五百颗星球受到战乱波及,四十种宗教彻底消失。这就是第一部时保罗对无法控制的、以自己为名的圣战发自内心的恐惧和痛苦的原因,他所带来的黑暗,大约需要一百代人以后,人类才能从穆阿迪布的圣战中恢复过来,保罗自嘲很难想象还有谁能超过他这番“壮举”。拥有先知的能力,能够瞥见未来,对于保罗来说,时间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而他则是一个被死死绑在漂泊于风口浪尖之上一叶孤舟桅杆上的人,他的双眼只能紧紧盯着前方,他只能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滔滔巨浪中随波逐流,必须将所有的行动与他预见的幻象严丝合缝,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可能有初读《沙丘》的读者怎么也想不明白,觉得既然保罗能够预见事件的发生就应该能想办法去改变或者扭转,那样思考问题就过于强调个体的主观能动性而忽视群众的力量了。一个人即便是先知,是神灵,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阻止圣战的洪流,反抗、独立、自由的意志一旦在众人脑中觉醒,任谁也不能再镇压下去了。作者借特莱拉人斯凯特尔之口告诉读者——“精神的瘟疫是无法阻止的。它越过了秒差距,从一个人传染到另一个人。它是一种势不可当的传染病,击倒了没有做好准备的一方。这种事,我们以前也干过,当然规模远远不及。谁能阻止?穆阿迪布找不到任何解药。这种事植根于混沌,秩序的手能伸到那里去吗?”保罗在拥有先知能力的同时也就拥抱了痛苦的人生,但是“单个人的悲哀怎能和大众的痛苦相提并论?”他既为神祇,就不能再狭隘的只思考自己的悲哀,于是他尽可能的站在血腥和人文的角度上来统治帝国。

艰难的帝国统治。要知道,这是一个庞大而又分散的帝国,人类宜居行星与其他行星之间的距离,可不是美洲与亚洲之间的距离,两颗行星再接近,也无法像地球这样国与国之间亲密接壤。沙丘宇宙观不是我们所熟悉的世界观,这一点对于理解这部科幻传奇来说极为重要。书中一再强调和暗示,其实宇宙中就没有所谓更好的*治体系和善意的统治,“创建之初,所有帝国都不缺乏目标和意义。可当它们建成之后,早期的目标却丧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些意义含混的仪式而已。——伊勒琅《穆阿迪布谈话录》”对于这样一个人类宇宙,如果想把全人类团结起来,围绕在一个集权统治之下,无疑是需要信仰的力量,那么宗教*治看似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它可以给苦难漂泊的人类族群一线挣脱枷锁的希望,它还可以让肆意掠夺的人类悔悟反思自己的行径。但宗教*治有其复杂性,保罗对待自己的宗教也秉持了相对理性和中立的态度。在他实施*教合一的统治时期,局势就已经很难控制了。因为在齐扎拉信徒眼中,除了穆阿迪布的宗教信仰之外其余都是异教徒,教团强加于他头顶的天神光环,使厄崔迪的姓氏与屠杀联系在一起。当一个人不再是普通的“人”,而被众人推向了神位,那他反而成了一个傀儡,他的言论行为都受到自己宗教的束缚,颇有作茧自缚的味道。在统治中加入宗教来调味,慢慢的,宗教终将取代法治。*教合一的可怖可悲之处,就在于违反了法律就意味着原罪。“他清楚地意识到神庙之外的宇宙,无比宏大,无边无际。单靠一个人、一套宗教仪式,怎么可能把如此浩瀚无垠的宇宙织成一件适合每个人穿的小外套?”

保罗将帝国的首都定在厄拉科斯星球,将卡拉丹以及杰第主星封给了哥尼·哈莱克,保罗的母亲——圣母杰西卡也随哥尼回到卡拉丹星球,厄拉科斯对于她来说是悲伤之地,她的爱人雷托一世就永远葬在这里——“我既来此,必将永存”(HereIam,hereIremain.)厄拉科斯星球十几年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耶路撒冷,众多异星者的朝圣之地。作为新帝国的统治者,不得不提及保罗恢弘的皇宫,皇宫出自伊克斯人之手,彰显着宇宙独裁者的威严与力量。随着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的视角,读者将亲临保罗的宫殿及进谏大厅。这是她与保罗的第二次会面,与第一次会面时完全不同,作者将这种主客反差和力量悬殊写得大快人心。十几年间,一切都已颠倒……一个曾经跪在她面前,被迫面对未知恐惧的戈姆刺测试的少年,如今已是帝国的独裁者;而曾为前帝国帕迪沙皇帝身边的真言师、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最有权威的圣母,如今却是保罗·厄崔迪的阶下囚。皇宫的巨大使她窒息,她首先感受的就是永无止境的走廊,一个又一个的椭圆形门洞,伊克斯人打造了气压传送道,但保罗没允许她使用,她必须以年迈的高龄靠自己的双脚经过这漫长的觐见道路,保罗的*治手腕可见一斑。最后来到皇帝的接待厅,这里有一扇八十米高,四十米宽的双开巨门,人站在门下如同蝼蚁一般。大厅空间极大,能装下人类历史种其他任何统治者的整座宫殿,横梁、立柱、拱顶、墙壁透露着恢宏魄力,大厅向内部延伸,面积则越来越窄,大厅尽头高台之上就是保罗的夏甲翡翠宝座,通过这种空间结构和色彩造成一种视觉错觉——所有人在保罗·厄崔迪面前都成了矮子。从进入大厅,到走到皇帝面前,依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圣母计算着以自己蹒跚的脚步走近皇帝宝座需要多少分钟。在这个过程中,你有足够的时间受到威吓。在狂暴的威力逼视下,你的身体所有不满和仇视都会被压榨出来。刚开始朝宝座前进的时候,你或许还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可当你结束这段漫长的路程时,变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虫。”

雷托公爵之死

穆阿迪布的成长史,在第一部中已经描写得很完整了,十二年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已是三十岁的帝国皇帝保罗,在缺失了重大战役描述的情形下,弗兰克在第二部中只给了读者一个宫廷阴谋,而这个阴谋看似主要策划者的数量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似乎一个庞大宇宙帝国先知的陨落,仅仅就靠这三五个人扳倒了,难怪很多读者会不买账。其实,这是一个相当完善的阴谋,策划者们考虑得非常细致。明面上只有四个主谋,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一个宇航公会的宇航员艾德雷克、一个变脸者(特莱拉人斯凯特尔和保罗法律上的妻子——帝国的皇后伊勒琅公主,而实际上,我们要看到他们背后的力量,莫希阿姆的背后是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宇航员艾德雷克背后是宇航公会,斯凯特尔代表着边缘行星,伊勒琅则是走下权力宝座的科瑞诺家族。四个主要参与者或者说实施者,弗雷曼人法鲁克——曾经第九*团的霸撒统领,他来自当年保罗崛起的泰布穴地,侏儒比加斯、死灵海特——邓肯·艾达荷,齐扎拉教团的柯巴。当然这只是浅层表面,实则是一个庞大的厄拉科斯密谋集团,它组织严密,层层分工,甚至有各个支部,联络使用暗语,在柯巴受审时读者才会领会到处于权力中心的保罗是极其危险的,只是大部分的参与者不值得作者再浪费笔墨,一笔带过而已。

阴谋者不分主次,但首先要谈一谈为何一向善用*治手腕的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怎么会与她们的天选之子为敌,这个看似是极矛盾的。因为姐妹会数代以来都在等待魁萨茨·哈德拉克的诞生,即便渗透进前帝国皇室科瑞诺家族的姐妹会成员都不敢为皇室诞育男性继承人,按照常理,她们最应该站在自己创造的神话一边,誓死捍卫魁萨茨·哈德拉克,但为何觉醒的保罗诞生了,姐妹会成员则立刻站在了保罗的对立面呢?圣母莫希阿姆在第二部有一个章节的POV,通过这一章我将深度解释其中原因。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与魁萨茨·哈德拉克的恩怨情仇。圣母莫希阿姆在第一部第一章就出现了,可见姐妹会在人类宇宙中*治力量的强大,同时也表明作者的沙丘世界观有大量笔墨着重描写关于人类优等基因和进化发展的研究探讨。圣母曾在卡拉丹星球对公爵之子少年保罗进行了残忍的戈姆刺测试,人类的恐惧源于未知,尽管杰西卡在此之后曾骄傲的向他人宣称我儿子通过了戈姆刺测试,但当时她是极其恐惧的,因为少年保罗一旦做出普通人的举动,她就会永远失去她不惜违抗姐妹会的铁律而生下的唯一的儿子。尽管如此,作为姐妹会的成员她还是同意了这项测试,也可以说不得不进行这个测试。保罗感到伸进盒子里的手在烈火中灼烧,皮开肉绽,直至烧成灰烬,他默念杰西卡对他的教导——恐惧是思维的杀手(Fearisthemind-killer),使那根悬于脖颈的浸过剧*的戈姆刺如同摆设。但圣母当时并未认可这就是她们姐妹会等待了数代的魁萨茨·哈德拉克。直到保罗在弗雷曼人穴地饮下一滴生命之水,成为先知,并且掌控了制衡全宇宙的法宝——谁能毁灭香料,谁就能掌控宇宙。他将这个作为条件,逼迫科瑞诺家族走下权力宝座,紧接着以星火燎原之势卷起圣战风暴。登上皇帝位的保罗·厄崔迪,姐妹会已经无法与他谈任何*治条件——这就是圣母莫希阿姆憎恨背叛者杰西卡以及保罗的真实原因。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等待数代,最终却彻底失去了对魁萨茨·哈德拉克这条基因链的控制。姐妹会的意图,就是基因链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可操纵的魁萨茨·哈德拉克基因链才是她们认可的、想要的。

少年保罗接受戈姆刺测试

读者千万不要误会,姐妹会与保罗确实是对立面,但这不代表她们否认保罗是魁萨茨·哈德拉克的事实,她们是不得不认可的,并在认可保罗的同时,还得认可“他那可恶的妹妹”——一个出生就集合无数圣母记忆的人,她们生怕她不受姐妹会的约束而滥交,致使宝贵的基因链无法控制。“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信仰、芭特勒圣战的教训全都禁止这种做法——不得以任何行为贬低人类,不能允许任何机器像人脑一样思维,人也不能像动物一样人工繁殖。”姐妹会在意的魁萨茨·哈德拉克,他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无比宝贵的基因——“对姐妹会来说,交配远不只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她们的目的是借此掌握人类的心智。”她们甚至不止一次希望厄崔迪家族乱伦以确保基因的纯正。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因此干涉了皇室的婚姻,作为名义上帝国皇后的伊勒琅公主,前帝国皇帝沙达姆四世的女儿,在利益上与姐妹会达成了一致,这位曾经养尊处优的公主是个对情感后知后觉的人,也侧面体现了在某种程度上,她并不是一名训练有素的优秀姐妹会成员,而她的科瑞诺家族被流放至萨鲁撒·塞康达斯星球,在第二部中几乎无所作为,他们家族的反击在第三部《沙丘之子》才正式登上舞台。她连保罗的怀抱和微笑都不曾拥有,保罗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弗雷曼人契尼。保罗甚至许诺伊勒琅,她可以出轨,但为了皇室,不允许生下私生子,想想这对于一位女性来讲也是非常残忍了,就是他宁愿“戴绿帽子”,也要同她划清界限——你的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我们彼此只是有着某种法律意义的陌生人。保罗能够妥协的就是人工授精,而在姐妹会看来,这与牲畜无异,并且姐妹会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也就是这样了,想借伊勒琅获取保罗百年之后的皇位,简直是天方夜谭。在皇室*治渗透和保住基因链之间,姐妹会只能选择后者——“无数代堆积而成的遗传金字塔,这座金字塔在保罗·厄崔迪这里达到了巅峰——还有他那个邪物妹妹。万一这次选择错了,金字塔就不得不重建——另外选择一条缺乏许多必要素质的遗传链,从头开始繁殖样品。”与帝国统治者谈条件的圣母最后想到的是“可控制的基因突变,特菜拉人真的尝试过?多么巨大的诱惑。”

宇航公会的介入。承担星际旅行和贸易的宇航公会与厄崔迪*府之间是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宇航员靠吸食香料以选择正确的航线,正是因为有了宇航公会,才有了星际旅行,才能使得人类宇宙看似彼此有所联系,无论战争与和平,都是一个相对统一团结的整体,宇航公会就代表着行星之间的贸易往来、帝国的统治、大家族之间权力的交接和斗争等等。在科瑞诺家族统治时期,他们是三足鼎立中的一足,而到了厄崔迪统治时期,保罗·穆阿迪布一家独大,权力丝毫没有分给任何*治、财阀集团,以前是“谁掌握了香料,谁就掌握了宇宙”,如今变成了“谁能毁灭香料,谁就能掌握宇宙”,而保罗·穆阿迪布偏偏就具有这个能力,宇航公会渴望从中分一杯羹的愿望彻底毁灭,这曾经鼎力的一足一下子变成了跛子。他们只能隐忍这个他们并不喜欢的独裁者,他们不敢公然对抗帝国,因为他们确实比宇宙中任何人都更需要香料,从高高在上的主子,变成了为保有香料摇尾乞怜的仆人,试问,谁能忍。在这个阴谋中,他们扮演的角色就稍显晦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帝国边边角角的统治还是需要公会,大家族也需要公会,所以保罗与公会之间彼此心照不宣,你我皆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保罗知道阴谋中有公会插手,公会也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保罗预测阴谋,但他们也怀疑自己和同谋者当真具有这种干扰先知的能力。宇航公会和姐妹会不同,姐妹会已然没有任何资本与统治者抗衡,公会则不然,无论谁掌握帝国,他们都能在夹缝中得以生存,但是如果能换一片有利于他们的天,更好。

宗教内部的分裂和部分弗雷曼人的背叛。第二部中,穆阿迪布的宗教就已经开始分裂,直至第三部,可以看见曾经的信仰彻底变了味道,以至于穆阿迪布亲自在广场人群之中布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以柯巴为首的齐扎拉教团,有自己的间谍系统,正是他们将熔岩弹从塔拉赫尔星偷偷带到了厄拉科斯,美其名曰为了保护教团,受审时他声称这种原子武器被盗了,他的辩词是真是假其实都不用纠结,原子武器被禁用,这是帝国维系千百年的律法,暗中进行原子武器的交易和转运,就不是一个正派人该有的行动。柯巴,这个曾经参加过第三次厄拉奇恩战役的老耐布,最后在宗教狂热中逐渐背弃了弗雷曼人品德,把戏剧那一套用在了齐扎拉教团上。他个人的变化,也代表了一部分弗雷曼人的转变——从热血战士变成了一个个宗教戏子。同时还有一部分弗雷曼人正好与这些狂热信徒完全相反,他们认为穆阿迪布的这些圣战与他们无关,他们向往古道,仍旧怀念以前穴地的生活,比如法鲁克,他的儿子在纳瑞吉星球被熔岩弹烧掉了双眼,致使他开始思考圣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从而走向了背叛保罗的道路。在第三部中,由于厄拉科斯星球巨大的生态变革,弗雷曼人新旧传统的冲击和矛盾愈发激烈,即便是斯第尔格,也开始质疑当初列特·凯恩斯博士预想的神话究竟是否正确,以至于现实的处境竟这样难堪。保罗将帝国首府迁址厄拉奇恩,并形成香料垄断市场,阴谋者们想打破垄断,意图在保罗帝国势力之外开创香料市场,对厄崔迪帝国进行经济打击,于是他们找到了弗雷曼叛徒,因为只有土生土长与沙漠融为一体的弗雷曼人才能帮助他们捕获沙虫。但离开沙丘星球的生态环境,即便他们找到了一颗适宜沙虫生存的星球或某处地域,仅凭一条沙虫能否生成香料,我也保持怀疑。

起主导作用的特莱拉人。特莱拉星球是帝国边缘行星,同伊克斯星球一样,作者写的很神秘。伊克斯人似乎是人类宇宙中匠人的代表,保罗的宫殿由伊克斯人建造,书中细数宫殿的辉煌,超出常人的审美想象。而特莱拉人更像是一群科技怪人,研究着一切前沿基因、生物科技,邓肯·艾达荷就是在特莱拉人的再生箱中得以肉体重建,文中也多次提到特莱拉人制造的金属眼球。特莱拉人有自己的信条——“任何文明都必须和一种无意识的势力搏斗,这种势力能阻碍、背叛或者摧毁文明希望达到的任何目的。”第二部中只出现一位特莱拉人,名叫斯凯特尔,这个人是个变脸者,还是杰达卡阴阳人,除了随意改变样貌之外甚至可以变换性别,斯凯特尔在密谋者中扮演重要角色,是整个阴谋中的实干家。他变成邓肯的脸来到弗雷曼叛徒法鲁克家里,法鲁克的儿子通过巴厘琴演奏音乐,把音符变成信号传输给斯凯特尔,这是一种密波信息,他本人就成为密波信息的容器,携带着自己曾经一无所知的内容继续下一步的工作,侏儒比加斯也和他一样是个人类密波信息,这侧面说明了阴谋的庞大。法鲁克和他的儿子以及奥塞姆的女儿也都死于他之手。忠诚的奥塞姆将比加斯交给了保罗,比加斯携带着这个庞大阴谋所有密谋者的名字、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事项,所以当保罗拥有这一重要信息容器时,柯巴的罪,也成了铁打的事实。保罗离开奥塞姆的家带走比加斯时,一步都没有行差踏错,他将预见的幻像和现实严丝合缝,敌人使用熔岩弹,他早已预知,他无意躲开,他携带一众部队进入了弗雷曼人不能忍受的“炼狱”——他们都因此失去了眼睛。保罗没有眼睛,但他却能看见,因为在他做出这个残忍决定时就把自己牢牢钉在预言幻像之上,只有这样,才是未来正确的选择。

那么阴谋到底是什么?特莱拉人是阴谋叠着阴谋,圈套套着圈套,小小的帝国边缘行星却有着大大的梦想。他们想用死灵邓肯真正的死而复生,来诱惑保罗,让保罗知道,他们也可以让契尼死而复生。契尼,保罗此生最爱和唯一,这是致命的诱惑。而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借复活契尼之举而彻底控制保罗以及他珍贵的基因链,控制天选之人的基因,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帝国。可以看出他们同贝杰姐妹会一样,最看重的还是基因链,而宇航公会和科瑞诺家族则较为浅薄,只希望改天换地获取既得利益,阴谋的出发点虽然不同,但是结果殊途同归,而挡在他们面前首当其冲的人就是契尼——除掉契尼,是阴谋成功的必经之路。保罗也预见了契尼之死——孩子出生之时,也是契尼临终之际。所以他并不像契尼那样着急诞育帝国子嗣,对于保罗,延续后代没有拥有当下重要,可契尼是倔强又传统的弗雷曼人,一心只想为心爱之人生下继承者。作为保罗公开承认的唯一的女人,而非妻子,以她的视角展开的POV章节真是少之又少,如果没记错,第一部《沙丘》只有一个完整属于她的章节,就是在保罗饮下一滴生命之水,成为穆阿迪布时,面对保罗微乎其微的新陈代谢,她展现出了顽强的弗雷曼精神和对保罗炙热的爱。第二部《沙丘·救世主》中,也只有一个专属于她的章节,但后三分之一也分给了邓肯。作为弗雷曼人,坚强的契尼只流过两次泪,一次给了死者——她和保罗的头生子(也叫雷托);一次是保罗带着即将临盆的她回到沙漠,保罗穿了件旧衣裳,契尼认为这不符合他的身份,而保罗说“就算是皇帝,也可以有一两身自己喜欢的衣服”,这句话暗含了保罗的无奈悲凉、向往常人的生活以及对她浓浓的爱意,深深地打动了她。

破局。为了不让阴谋得逞,保罗只能牺牲契尼——“两害相权取其轻”,同时契尼的死也是必然,无论如何契尼都是要为保罗诞育子嗣的,她怀孕期间服用了大量的香料,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对于保罗来说这是最佳的选择,因为这个结局直接摧毁了阴谋,也救下他们的孩子。这就是保罗·厄崔迪坚持按照预见的幻象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下去的原因,时刻分毫不差。他做了绝大多数人类做不到的、难以承受的事,干预了所有能干预的未来,迎来了这个相对正确的未来。契尼走了,保罗就此失去了灵*,整个宇宙都变得更加空空荡荡。这两人颇有创世之初生物体具备的牺牲精神,甘于奉献自己的生命,使得属于自己的基因种子得以延续。尽管契尼的死是保罗默许的并强迫自己接受的,但那巨大的悲伤还是如约而至,他甚至在前往契尼产子的房间时成了真正的瞎子。邓肯听见悲伤的保罗对他说“她走了”,这句话会使作为死灵的邓肯特接收到命令。阴谋是有双重保险的,如果死灵海特没能唤起生前邓肯的意识,邓肯会当场刺杀穆阿迪布,而他们则会和厄莉娅做交易,是以保罗复活为交易条件。如果存在邓肯体内的两种人格,生前的情感意识占据了上风,他就会实现真正复活,这样就可以达成与保罗的交易,特莱拉人果真机关算尽。保罗要直面阴谋者,他不会答应复活契尼,让任何人、任何组织掌控他以及他的帝国。

雷托二世的诞生。斯凯特尔就在契尼产子的屋子里跟厄崔迪家族面对面谈判,弗兰克·赫伯特犀利诡异的笔法,让奇迹再次发生。读了两遍,每次读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打个寒战,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保罗幻象中没有出现的那个儿子——雷托二世,他的视角突然出现,并且保罗通过摇篮里雷托的眼睛将这个屋子里的一切观察地更加透彻,他看见了站在房间里的自己。他即是他,也是他儿子,他看见一个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盲人保罗静静地抽出了腰间的晶牙匕,并用贝杰的方式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给了斯凯特尔致命一击,变脸者的脑部被匕首贯穿,所有阴谋就此终结。紧接着,杰西卡成为圣母时发生的那一幕现下就发生在保罗和他儿子身上——一种集体意识和记忆的传输,雷托二世成为厄崔迪家族所有男性的意识载体,意识从保罗身上飞快的抽离进入他儿子的体内,同样的神迹也发生在他女儿身上。

关于双胞胎的天赋异禀。弗雷曼人世代生存在这颗沙丘星球,如果按照沙丘宇宙观的设定,那么其他弗雷曼人是不是也有可能因为年深日久吸食相对于其他星球人类较多量的香料而诞育类似雷托和甘尼玛这样的孩子呢。在第三部《沙丘之子》中通过斯弟尔格给出了解释,一是契尼为求生子服用了超出常规剂量的香料;二是她的基因和保罗的基因正好形成了某种形式的互补,这样才促使他们的子嗣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其实也不难理解,保罗·穆阿迪布是数代基因整合下的产物,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先知,双胞胎是他的亲生子女,自然也会遗传这种能力,而美琅脂的效果更是以烈火烹油之势加剧了这种能力,他们在母体子宫里就有了所有弗雷曼祖先和厄崔迪家族遗传给他们的所有记忆,和厄莉娅在杰西卡腹中被唤醒一样,他的孩子们早就有了自由意识。双胞胎承载的历史可以追溯至遥远的远古时期,人类的、非人类的,无数世代的集合,是婴儿,也是古人。

走向沙漠的先知。瞎眼的弗雷曼人只能被抛弃在沙漠里,这是传统,亦是古道,将死亡和希望都交由造物主。保罗选择了弗雷曼人的传统,也符合保罗·厄崔迪的性格——“他预见到自己会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死去,既然死亡不可避免,为什么不选择一种高贵的死法,在人生的鼎盛时期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再浪费时间苟且偷生?在意志的力量没有衰竭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难道不是一种更加体面的选择吗?”弗雷曼民族成就了他的家族和帝国,他也成为一个真正的弗雷曼人,而死亡对于保罗来说,是彻底的解脱和自由。“肉体终将消亡,他想,永恒将收回原本属于它的一切。我们的身体只是短暂地搅动这些水,面对生命之爱和自我,我们陶醉地欢舞雀跃,把玩着种种奇奇怪怪的念头,最后向时间俯首称臣。对此我们能说什么呢?我存在过,至少现在,我还没有……不管怎么说,我存在过。”一个伟大的人,必将选择伟大的死亡方式,作为一位拥有传奇色彩的宗教领袖,穆阿迪布同其他普通弗雷曼盲人一样孤独地走向沙漠,生死未卜,只给后人留下传说,这样开放式的结局才是我喜欢的。在失明的保罗走向沙漠腹地时,邓肯想:“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死去,或许是一种难得的礼遇——没有尸骸,什么都没有,整个星球就是他的墓地。沙漠夺去了他的生命,又将他奉为神明。但说到底,他仍是一个闯入者。他给这个星球带来了不属于这里的物质——水。”我真的觉得这就是保罗·厄崔迪最最完美的结局了,“整颗星球就是他的墓地”这是多么诗意的悲情。所以在第三部,他以传教士身份从沙漠归来,就个人来讲我是不想接受的。在保罗走向沙漠后,落寞的邓肯看见厄拉科斯星球那两个真实的月亮和映在绿洲里两个月亮的影子,就让我单方面的认为这是在映射“圣家族”吧,契尼和保罗已成为幻影,而他们的孩子则如皓月当空,如此有生命力,并且真实。

从沙漠归来的保罗。第三部《沙丘之子》突然出现了一个传教士,确实让读者迷惑,作者也故意挑逗读者不断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从沙漠归来的保罗。传教士遵循老弗雷曼人的生活方式,在沙漠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格外苍老,他也同样是个盲人,他的引路之人是一个障眼法,他不需要眼睛也能看见,他竟会使用音言,他甚至可以命令邓肯·艾达荷,远在卡拉丹星球的杰西卡夫人在怀疑传教士是不是她的儿子,厄莉娅也在猜测他是不是哥哥……让读者这样翻来覆去的琢磨,不是很有趣吗?如果你是作者弗兰克,你会让保罗回归吗?保罗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他无论生死都是传奇,塑造一个传奇人物,就是要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他或许活着,或许死去,在“传奇”二字面前都不再重要,这才是保罗·厄崔迪这个角色存在的重要价值和文学意义。最后我被自己的小聪明打了脸。这个传教士,就是保罗·厄崔迪,他走向沙漠,又从沙漠中归来,在伽科鲁图,他和他的儿子雷托一样曾被迫食用了大量的香料,沙漠的严酷和穴地弗雷曼人的背叛,让保罗过早的衰老。一位自迷信传播时期弗雷曼人就期盼的指路之人李桑·阿尔·盖布,却被自己人折磨得人不人*不*,这无疑是对丑恶人性的批判。来自伽科鲁图的穆里茨让他自己的儿子阿桑·特里格成为保罗的向导,保罗不需要向导,所以阿桑是个密切监视者,甚至必要时可以成为杀死保罗的晶牙匕。保罗也认同自己“已死”,他自始至终也不愿再扮演神的角色,终其一生,他都在厌恶和反抗这个角色——“成为上帝意味着终极的无聊和堕落。”

保罗穆阿迪布于人群中三次传教。

传教士首次亮相。保罗首次在人群中正式布道,自沙漠带回四条信息,每条消息都送给特定的人,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明白其中深意。第一条信息送给他的妹妹厄莉娅,保罗给她带来了一个猜谜式的警告:“你把时间的秘密缝在腰带内,你出售了你的未来,得到的只是一个空钱包!”暗示保罗已经知道厄莉娅走向了邪路,坠入了魔道,她对抗不了体内那些古老强大的残存意识,她的外公哈克南男爵已经彻底占据她的思想,她不再拥有个人意志,也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未来。第二条消息送给斯第尔格,是一种建议性、指导性的意见:“对一切创造性活动而言,最大的危险,就是僵硬的道德规范。它会毁了你,让你流离失所!”在保罗走后九年期间,沙丘星球产生了巨大的生态变革,弗雷曼人分为传统的保守派和新生代的激进派,遵循古道的斯第尔格相信他能将部落的力量转变为帝国的力量,但是时代和人心都在不停的变化,保罗要警示这位老耐布墨守成规就等于作茧自缚。第三条消息送给伊勒琅公主,保罗说“没人能忘记自己遭到的羞辱。我告诫你,设法逃走吧!”这位名义上保罗的妻子,对于家族*治和阴谋诡计的反应都略显迟钝,在保罗走向沙漠后,她肩负起养育双胞胎的责任,可以看出是个相对善良的女性,一旦以她的侄子法拉肯为首的科瑞诺家族对厄崔迪帝国进行反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夹缝中得以好好生存,所以保罗给她的建议就是要远离权力旋涡的争斗。第四条消息送给邓肯·艾达荷,他喊道:“邓肯!你接受的教育让你相信忠诚可以换来忠诚。哦,邓肯,不要相信历史,因为历史是由金钱推动的。邓肯!摘下你的绿帽子,做你认为最正确的事。”邓肯最优秀的品德就是忠诚,在第一部中为救保罗母子牺牲,在第二部由于对厄崔迪家族的忠诚使得他死而复生,此时邓肯已发觉厄莉娅的背叛,只是出于对她的爱和对厄崔迪这一家族盲目的忠诚,自我欺骗。保罗想让他彻底看清厄莉娅,她已堕入魔道,孤身一人,所有的厄崔迪都已远离她而去。不久之后,邓肯在进行一系列的门泰特验算中得出了正确结论,也做出了正确的抉择——用自己的第二次死亡让中立的斯第尔格加入雷托阵营。

传教士第二次布教。保罗选择在雷托二世“死去”二十八天的魁萨茨·哈德拉克日(阿伊尔日)进行第二次布教,作者在此正式表明了传教者的真实身份。作为先知,保罗的语言总是含着猜谜的成分,下面我会解读他此次布教时透露出的重要信息。他知道儿子雷托的命运,他首先向雷托·厄崔迪表示敬意,说“①一个*府的发展与死亡体现在其公民的发展与死亡之中……②甘尼玛对你们说她哥哥的鲜血永远不可能被洗刷干净,我同意她的说法……③有人说雷托去了他父亲取得地方,做了他父亲做过的事。穆阿迪布的教会说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说他的行为有点荒唐鲁莽,但是历史会作出判断。从这一刻起,历史已开始重写。④我要告诉你们,从这些生命与结束之中,我们还能学到另一个教训。请牢记这个教训!如果你想留住你的人性,你必须放弃这个宇宙!但是我意识到人类无法承受太多现实,大多数生命都是一条脱离了自我的航程。大多数人偏爱圈养的生活。你把头伸进食槽,满意地咀嚼着,直到死的那天。你从来不曾离开过牲口栅,抬起头,做回你自己。穆阿迪布来了,把这些事实告诉你们。要是无法理解他的声音,你就不配崇拜他……⑤我来这里是为了与你们这个保守的、官僚的宗教体系中的缺陷和幻想作斗争。和其他宗教一样,你们的宗教正变得懦弱,正变得平庸、迟钝和自满……穆阿迪布给了你们两样东西:一个确定的未来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他以他的意志对抗了大宇宙的不确定性,但他从他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上瞎着眼离开了。他向我们展示了,人必须永远选择不确定性、远离确定性……为什么又有一个雷托离开了我们?回答我,如果你有答案!哈,他们的信息很明确:抛弃确定性!这是生命最深处的呼喊。这是生命的意义所在。我们自身就是自未知世界、向不确定世界派出的探测器。为什么你们听不到穆阿迪布?如果未来的一切都变得确定,那么这世界就是经过伪装的死亡!……我要用你们想要逃避的东西来打你们的耳光。你们愿意相信的只是那些能使你们安逸的东西,我并不为此感到奇怪。否则,人类还怎么发明能让自己陷入平庸的陷阱?否则,我们怎么才能定义怯懦?这就是穆阿迪布对你们说的话!生存,就是要从人群中站出来,挺身而出。你不能被看作真正活着,除非你愿意冒险,让你自己的生存来检验你的心智。”wow,这段话写得真是醍醐灌顶,如果当你遇到人生挫折的时候再来读一遍这段话,也会得到一种罗曼罗兰式的勇敢,当我第三遍仔细阅读的时候竟然红了脸,异常羞愧,因自己不肯逃离“牲口棚”为耻,为自己寻求安逸为耻,我觉得保罗也是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

对应小标题分析一下这段话:一是,他为现阶段的帝国统治深感忧虑,尤其是这颗作为帝国首都的厄拉克斯星球,在星球生态变革的这十几年间,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已经开始显现出一种因安逸而产生的软弱,新生一代远离了弗雷曼人传统的穴地生活,他们的房子用砖石垒砌,有着开放的窗户,他们不在意身体水分的流逝和厄拉克斯惨烈的阳光,大片的绿洲取代了曾经的沙丘,现在想要看见一条沙漠老爹已是不寻常之事了,而没有沙虫,就不会再有香料,没有香料,人类最终只会禁锢在各自行星,无法实现星际旅行、贸易运输、文化交流……人类文明会大幅度退步,后果,不能想象。二是,他作为雷托的父亲,厄崔迪家族的流血牺牲,他同样具有复仇心,保罗厄崔迪从来都不会委曲求全。三是,保罗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雷托二世前往了伽科鲁图,而后将与沙鲑进行生态结合。沙鲑是一种单倍体生物,是这颗行星上的巨型沙虫的一个生长阶段,本不是厄拉科斯土生土长的生物,被带到这颗星球,成为一个入侵物种。当时厄拉科斯还是一颗潮湿行星,沙鲑大量繁殖,超出了星球生态圈所能允许的极限,沙鲑将这颗行星上残余的游离水全部包裹起来,把它变成了一个沙漠世界,沙鲑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存,在一个足够干燥的行星上,它们才转变成沙虫的形态,只要有沙鲑,行星的地表浅层就无法积聚起大面积水体,而雷托二世从一副“沙鲑手套”开始,慢慢与沙鲑融为一体,历史确实从雷托前往沙漠腹地开始就已经改变。四是,人类将从行星生态变革中吸取惨痛的教训,并应当牢记这一教训,人类往往不能自主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大多数是出于迫在眉睫的原因,走出舒适圈,都意味着不得已的、消极的、艰苦的等等,而雷托厄崔迪二世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最先意识到了人类的危机,最先痛苦的迈出了舒适圈,并携带着所有人类面对未来苦难的希望。五是,穆阿迪布的宗教已经和大部分宗教一样,成为一种象征性的符号,一种人类心灵仰仗的寄托,来厄拉科斯朝圣的人们很多,懂得其宗教真谛的人却很少,人们可能误解或者说错解了穆阿迪布留给人类的启示,人类不应该向往确定性的未来,而应该更多思考生存的问题,应该抛弃确定性和安逸,奔向未知,向未来发出探索与挑战,这也是人类生存的意义所在。当传教士激情演讲之后,他于人群之中准确的抓住了厄莉娅,并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亲自给了她答案“不要再次把我拖入人群,妹妹。”就在这一瞬间,读者和厄莉娅应该都是五雷轰顶般的震惊。穆阿迪布从沙漠中归来了。

父子相见,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雷托与沙鲑融为一体,他不再是典型意义上的人类,可以将这一转变看做一种人类进化,这种进化保罗预知了,他看到过这个幻象,但他因为恐惧最终没有像儿子这样勇敢迈出这一步。雷托在沙漠中等待他的父亲,他遥遥看见那巨大的沙虫驮着他的父亲和向导,沙虫在他面前停下,沙漠老爹面对雷托不肯向前一步,保罗充满了恐惧,雷托率先向父亲展现了自己。保罗应该是看到过父子相认的幻象,可能幻象有所差别,保罗最初是怀疑的,离开的这些年,他没有再与双胞胎相见,他认为雷托应该是个孩子,而雷托身上毫无孩子气息,带着的是古老的经验,他甚至反复问向导阿桑特里格(穆里茨之子),面前站着的是个孩子吗,得知是个孩子时,保罗发出一声长叹,不。作为父亲,保罗不愿意雷托真的走到这一步,但雷托二世用他祖父雷托公爵的话回复了父亲,我既来此,必将永存。保罗告诉雷托,你无法掌控未来,保罗一直都在时间长河之中穿梭,他对所谓的未来抱有的是怨念、恐惧和不得不去接受的抵抗情绪,而雷托与他不同,雷托不执迷于真相,并早已置之死地,并欣然接受他自己的下场,他说除了自己的造物,他别无信仰,带着这种信仰,他给人类这样的礼物,在金色通道上立下丰碑,但代价是巨大的,他在送出礼物之时,就已脱离人类的范畴。骄傲的保罗,一生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如今在这沙丘之巅,挫败在自己儿子面前——“在对未来的预知中,穆阿迪布看到了整个人生。他却因此让自己沾染了不确定性。他寻求着有序的、正确的预知,却放大了无序的、歪曲的预知。”两个人都知道,在这之前,整个宇宙都有着线性发展的时间观,人类认为事物的发展是有序的。但即刻起,人类将登上“一辆疯狂运动的列车”,踏上可怕的征程,而唯一能掌控列车运行的缰绳就在神帝雷托二世手中。关于未来人类社会到底怎样变动,弗兰克赫伯特将在《沙丘》后三部揭晓。保罗无法看清儿子将如何操纵手中的缰绳,只能看到雷托为此付出的代价——他不再是人类,而一个思想宽广深邃的生物体将出现在宇宙中。保罗想“这就是我一直祈祷的变化。为什么我要害怕它?它是金色通道!”而雷托则发出更加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此,我赋予进化以目标,因此,也赋予我们的生命以意义。”

传教士的第三次布教。雷托和保罗有短暂的时间相处,他们后来还找到了哥尼·哈莱克,在雷托的要求之下,保罗以传教士的身份在神庙广场上开启了第三次演说,从他激昂的声音中,可以看出他接受了儿子选择的未来,并呼吁民众觉醒。厄莉娅派出五名教士,当保罗最后伸出手指向天堂之母的寓所,喊道,“亵渎!亵渎者就是厄莉娅”时,那几个教士开始行动了,杰西卡和法拉肯同时目睹了这一幕。保罗·穆阿迪布被人用晶牙匕刺杀,死于众目睽睽之下。杰西卡为姐妹会做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可言,她生下了这个天选之子,母子二人在异国他乡树立起自己的宗教*权,她用心血培养了这个人成为帝国的皇帝,而这个人现在却躺在血泊里。杰西卡居然没有普通母亲的反应,作者没有写到她的悲伤,只写到此时此刻她的想法——“欲望让我变得盲目。”或许在保罗进入沙漠之时,她就已经悲伤的接受过他的死亡,我只能这样认为了。当双胞胎来到厄莉娅面前对她进行审判,厄莉娅惊现了陷入魔道的疯狂举动,杰西卡应当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和判断吧,她见证了女儿从窗户跃下,两个孩子的生命于同一天消失在她眼前,作者下笔过于残忍了。而保罗厄崔迪之死也是雷托预知的,在从父子相见的对话得知,他知道保罗的肉体终将死去,而他作为穆阿迪布的儿子会亲手供奉他的骨灰。

传奇的消亡。保罗的死亡,可能不会如很多读者的意愿。这样一位传奇之人,死亡方式竟然有些讽刺和荒诞,这样一部科幻题材小说,与阿西莫夫齐名的弗兰克赫伯特却选择了最不科幻的写作手法——现实主义,让我们联想到很多著名的*治、宗教人士,比如凯撒大帝、圣雄甘地、林肯等等。纵观人类社会,传奇之人或在平凡人生做出不平凡事迹,或在艰难痛苦之中成为对抗命运的战士,或臭名昭著、或美名天下,于宇宙时间维度之上,或阻碍文明的发展,或使人类突飞猛进的前进,无论善恶,其影响力都在人类社会之中产生消极或积极的作用。但无论怎样的伟人创造了怎样的传奇,他或她总归还是人类社会中的一员,个人力量要屈服于群体力量之下,个人理想要服从群体利益,如论伟人怎样选择,总有他们的对立面,而死亡对于保罗来说是终极的自由,是极致的解脱。“当某种东西进化到某种程度时,它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演变为自己的对立面。”何为死亡,肉体死去,而精神永存,算真正的死亡吗?我觉得保罗仍然以一种高级形式活着,他的意识存在于雷托二世体内共生上千年,他的故事和精神将永存沙丘宇宙。

保罗厄崔迪之死的启示。现实社会中,既不存在完美的*治体系,也不存在一个乌托邦式的社会群体,这本就是一个有缺陷的世界。我们会生老病死,因为我们都是有相对基因缺陷的生物种群,我们的生命置身在宇宙时间之中,完全不值一提,我们人类历代为之骄傲自豪的璀璨文明在时间长河之中,连瞬间也不算。我们是宇宙中极其细微的灰尘,没有必要那样自大,我们没有永恒的生命,去与浩渺无垠的宇宙相抗衡,保持谦卑,保持敬重,安然而平和渡过一生。

最后用保罗自己的语言结束这篇长文——“成为上帝意味着终极的无聊和堕落。我呼吁自由意志的产生!即使是上帝可能也会希望逃入梦乡,倚枕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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