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苏莱曼一世(苏莱曼大帝)
苏莱曼大帝
阿曼湾海战
(一)摩洛哥以东的北非大片领土使奥斯曼帝国的属地,的黎波里塔尼亚、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的柏柏尔人地区成为奥斯曼帝国的自治行省,也是苏莱曼大帝与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冲突的前沿阵地,查理五世曾试图把奥斯曼人赶出该地区,但年他的计划失败。在奥斯曼帝国抗击西班牙的战争中一直有柏柏尔海盗助阵,在短期内奥斯曼帝国的扩张保持它在地中海的霸权,成为奥斯曼帝国还控制红海和波斯湾,不可避免与急需从那里航行到东方进行贸易的葡萄牙人发生冲突。在整个16世纪中期雄踞地中海东部的奥斯曼人尝试向东扩张海上权益,他们所采用的经典线路在公元1世纪时已基本成熟,包括从埃及的苏伊士港进入红海沿着阿拉伯半岛的海岸绕过亚丁湾,也能从阿拉伯河口的巴士拉起航直接从波斯湾穿过霍尔木兹海峡。无论是最初的波斯帝国和塞琉古王朝,还是后来的罗马帝国和拜占庭帝国,基本都以类似的方法向东方施展影响力,奥斯曼人的照葫芦画瓢不过是古典海权模式的近代翻版。与此同时葡萄牙人正以印度次大陆作为自己掌控印度洋的监视基地,这种在日后由不列颠帝国发扬光大的近现代模式已经由葡萄牙人在英国船只东进前时进行广泛试验。虽然奥斯曼舰队会定期突袭阿拉伯半岛、霍尔木兹海峡和印度西海岸,却在更多时候陷入被动,仅仅通过从好望角以西赶来的有限葡军就能用印度的充沛资源与土军进行不落下风的对抗。
(二)葡萄牙的印度总督的儿子费尔南多在年2月率领舰队西行,由于此行的任务繁琐所以舰队包括6艘盖伦大帆船、6艘卡拉维尔轻型帆船和25艘的小型桨帆快船,全部舰上的士兵和海员相加足有人,对于人力资源稀缺的葡萄牙人而言这就是极少能出现的大手笔。当他们抵达葡萄牙长期控制的马斯喀特和霍尔木兹岛后继续深入到波斯湾内侧,希望捕捉从阿拉伯河口出发的奥斯曼劫掠船。为此费尔南多在7月派出3艘快船到相关水域进行侦查,结果他们发现至少有15艘装备完好的奥斯曼加莱船正在向马斯喀特的方向前进,显然他们的目的就是来夺取阿曼海岸的控制权。倒是葡萄牙人已分散自身兵力,反而在局部显得数量不足。此后2艘桨帆快船一直悄悄跟随在奥斯曼人身后,并让第3艘船去霍尔木兹通知费尔南多,费尔南多立即率领自己剩下的那艘盖伦船和当地总督提供的3艘旧式卡瑞克帆船向南增援马斯喀特,至于先前随行抵达的卡拉维尔船和其他快艇也在不同时间出动,并有新的加莱船加入队列。因为这些船只的速度各不相同被复杂海况割裂开来,以至于当先头部队与奥斯曼人遭遇后很多友军舰船还只能勉强在视距内前行。
马斯喀特的地理位置
遭到伏击的奥斯曼指挥官切莱比是曾在欧洲参加过普雷韦扎海战的老将,所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反而准确的看出对手船型复杂导致其不利于协调行动。所以切莱比利用风向优势下令所有加莱船在同一时间放下风帆,乘势向着南方的海岬附近逃跑。许多葡萄牙人的小艇虽然以船头的火炮射击,但却不能在远距离内造成有效杀伤。同时全靠风帆推进的卡拉维尔帆船也顺势冲了上来,反而让桨帆船队形出现紊乱,最终奥斯曼人人成功脱身,并在沿海暂时隐蔽起来。
此后葡萄牙舰队在马斯喀特停泊3天,这时费尔南多召回大部分来时率领的部队,并继续以灵活的小型桨帆快船进行侦查。奥斯曼人在附近没有可用于补给的港口,只能以古老的方式在海岸边躲避风浪,在数次成功的躲藏后才被对手发现大体位置。但切莱比依然决心利用对手的阵容复杂缺陷以突袭方式重击追兵,在8月27日这天他如法炮制先前做法在马斯喀特附近的峡湾岛屿后驻足,任由粗线大意的小船从附近驶过,直到确定葡萄牙人的单纵队已通行过半才突然率军从侧翼杀出。混战中所有的葡萄牙小艇都在兵力和火力方面吃亏,奥斯曼人的加莱战舰无疑是其放大版,并有侧翼突袭的时机优势。但切莱比还算错一步,过于高估自己所能掌握的战场时间差,当他的大型桨帆船在水面同对手展开缠斗时后方的卡拉维尔帆船已经赶到。尽管每艘战舰只有20名左右的船员,却拥有不少超出其体量的高杀伤武器,除了安放在船体侧舷的火炮还有适合在近距离内投掷的火药桶,更重要的是卡拉维尔帆船的灵活性与高速都让奥斯曼舰队非常震惊。
奥斯曼人被突然乱入的卡拉维尔帆船牵制后更加可怕的盖伦帆船借助风力加速赶到,至此双方的强弱对比发生完全逆转,葡萄牙人的长蛇炮火力是低矮的加莱船所无法承受之重。有6艘船在跳板反击中被夺取后奥斯曼指挥官切莱比也立即率领余下船只向东逃入印度洋,在沿途的追杀中自己又被击葡军沉数艘战舰,最后切莱比本人侥幸躲入古吉拉特海岸的苏拉特港。至于大获全胜的葡萄牙人则拖拽俘虏的加莱战舰和大量火炮回到马斯喀特进行庆祝,除了个位数的伤亡外他们几乎没有其他损失。
卡拉维尔帆船
10月10日印度总督区的12艘战舰从果阿北上,逼迫古吉拉特人交出奥斯曼舰队的残余兵力。古吉拉特人的要价还价基本围绕着保全奥斯曼加莱船上的乘员,最后剩下的7艘战舰被交了出去,而切莱比则率领部下从陆路返回奥斯曼境内,于是君士坦丁堡宫廷的又一次突袭计划宣告彻底失败。
阿曼湾海战的进程图
杰尔巴岛之战
(一)奥斯曼海军占领北非的马格里布地区,不久在的黎波里与西班牙人发生战争。菲利普二世继承西班牙王位时西班牙海岸的局势正在恶化,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地中海问题上。北非海岛已经进入大西洋,扰乱西班牙盖伦帆船往返西印度群岛的交通。年菲利普二世暂时停顿无休无止的对法战争,解决马格里布问题的决定性时刻似乎到来。西班牙人拟定了计划,打算夺回具有战略意义的的黎波里港,并重新获得地中海轴线的控制权。战役的准备工作就像西班牙所有的海上冒险一样非常艰苦,而且还受到菲利普二世自己的某种压制。菲利普二世和他父亲查理五世并不相像,查理五世喜好冒险,但菲利普二世谨小慎微,注定将以审慎的国王的雅号留名青史。查理五世常常御驾亲征,菲利普二世则稳坐在马德里的王宫,通过一系列命令遥控在远方冲锋陷阵的指挥官们。他对远征指挥官的选择也颇具争议,安德烈亚·多里亚已经九十三岁高龄,虽然看上去还精神矍铄,但毕竟年事已高不能参战,于是将指挥权交给他的侄孙乔万尼·安德烈亚。乔万尼只是一个经验不足、年仅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这将带来灾难性后果。年12月拥有54艘浆帆船、66艘其他船只的西班牙舰队终于起航,关于行动目标还踌躇一段时间,最后决定兵锋直指图尔古特位于杰尔巴岛的海盗巢穴。
(二)年春西班牙军队轻松占领杰尔巴岛,在那里建造一座要塞并进驻部队,这时奥斯曼将领皮雅利帕夏率领86艘桨帆船紧急出动,他们在仅仅二十天内就奇迹地抵达杰尔巴岛。奥斯曼舰队的出现令葡萄牙舰队大吃一惊,西班牙人慌里慌张地上船导致其乱成一片,没有排好作战队形。皮雅利将西班牙战船一艘一艘地逐个消灭,乔万尼·安德烈亚带领资金私人的桨帆船群逃之夭夭,留下的是含糊其辞的诺言(菲利普二世将派来援兵解救被围困的要塞)。援兵始终没有来的原因是菲利普二世举棋不定,后来他的这种优柔寡断将成为家常便饭。菲利普二世先是匆忙地准备救援舰队,然后又害怕在最后关头会损失更多船只而不准他们出航,他就这么抛弃了要塞守军。要塞遭到土军攻打,然后其水源被切断,于是就陷落了。要塞里的守军要么战死要么被处决,只有贵族军官被饶了性命,他们被作为战利品和缴获的桨帆船一起送给苏莱曼大帝。土军在杰尔巴岛上用死者的骨头搭建一座金字塔,这座“骷髅要塞”一直保留到19世纪。
(三)对西班牙来说灾难不仅仅在于损失若干船只和人员,真正严重的是他们损失名经验丰富的水手、名海军火绳枪兵和久经沙场的指挥官们(对西班牙来说是损失整整一代熟悉桨帆船作战的人),他们的经验是通过多年的实践积累来的,这些人的损失是不论多少印加黄金都无法弥补的,况且西班牙人在杰尔巴岛的惨败后西班牙和意大利更加无遮无挡。年10月1日皮雅利帕夏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驶入金角湾,这对奥斯曼人来说事天大喜事,却令基督徒怆然泪下。苏莱曼大帝来到御花园一端的楼台亭阁,以便近距离观看庞大的舰队驶入港湾和被示众的基督徒指挥官们。舰队的分列式是精心安排的,目的是展现奥斯曼海军的无比强大。奥斯曼桨帆船被涂成鲜艳的红色和绿色,被俘的基督徒船只则被拆除了桅杆、索具和船桨,以便让它们在奥斯曼桨帆船的对照下显得渺小、丑陋和可鄙。基督徒们被押着示众,作为教导大家做人要谦卑的活教材。杰尔巴的灾难迫使西班牙更加投入的迎接地中海的挑战,首当其冲的意大利各总督纷纷开征新税来制造舰船,菲利普二世借机向罗马教廷要求除已经给自己的圣战税之外的补助金,从这些捐税每年为西班牙增加万杜卡特的收入。在充足钱款的支持下从意大利到加泰罗尼亚中西欧几乎所有的船舶工厂都参与到舰队重建的作业中,-年奥斯曼舰队出乎意料的连续多年没有一次重大行动,也给西班牙喘息之机。西班牙利用这4年和平加紧打击北非的柏柏尔私掠海盗,新舰队和水手在茫茫大海中捉迷藏式的艰苦斗争中得到锻炼。年海雷丁的儿子哈桑帕夏率领阿尔及尔海盗大举进攻西班牙在北非的设防城市奥兰,但西班牙守军和救援舰队的英勇奋战击退土军进攻。第二年西班牙人再次集结舰队投入进攻,突袭摩洛哥沿岸要塞佩农·德·贝莱斯,最后一举拿下。这一系列作战显示出西班牙在地中海的实力逐渐恢复且军事机器运转、配合良好,与杰尔巴战役的拖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奥兰4月遭到进攻到6月8日成功解围期间西班牙仅用两个月就完成舰队集结、进军和作战,在当时人看来这真是一个奇迹。人事方面西班牙海军司令维拉弗兰卡侯爵唐·加西亚·德·托莱多在年接替麦迪纳塞利公爵成为西西里总督,这样就使海军司令部、造船厂、仓库和岛屿的管理统一起来,战略资源得以有效整合。唐·加西亚个人品质和能力都很杰出,正直忠诚、深谋远虑,同时思维敏捷、善于谋略,在他的整顿下西班牙舰队愈发强大而高效。
马耳他大围攻
(一)医院骑士团已经重建为马耳他骑士团,他们针对穆斯林海军的反抗行动很快激怒奥斯曼人,奥斯曼人调集一支庞大的舰队开往马耳他岛,试图将骑士团赶出马耳他岛。年杰尔巴岛之战惨败的消息传遍基督教国家,令人们不寒而栗,很显然地中海中部对基督教国家具有关键意义。此时苏莱曼大帝已经是风烛残年,昔日强健的身体变得衰老,对于儿子们也充满疑心和不信任,颇有才华的穆斯塔法和巴济耶德已经因苏丹的疑心被斩,他的儿子只剩下塞里姆二世。与此同时奥斯曼帝国的官员腐败日益明显,通货膨胀也很明显,奥斯曼帝国帝国需要对外战争转移矛盾。年夏双方都在考虑重大的战略问题,奥斯曼帝国没能充分利用杰尔巴岛的大胜来扩大战果,意料之外的喘息之机使得西班牙得以重整旗鼓。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紧紧注视着地中海,他在竭尽全力地建造桨帆船,年2月他任命一位睿智而经验丰富的老航海家堂加西亚·德·托莱多为海军司令。此时医院翰骑士团不断地出兵截杀奥斯曼帝国的贵族船只和商船队,年6月4日奥斯曼宫廷首席太监医院骑士团的劫掠队长马蒂兰·罗姆加捕获,随后在靠近奥斯曼帝国本土的安纳托利亚沿海地区罗姆加捕获奥斯曼公主的坐船。9月苏莱曼大帝还在琢磨如何回应罗姆加最近的袭击时堂加西亚从西班牙南部出发,渡过直布罗陀海峡占领非洲海岸上的一个海盗基地——贝莱斯岛屿要塞,西班牙人在全欧洲范围内对这个小小胜利大肆吹嘘,令苏莱曼怒火中烧。菲利普二世和苏莱曼大帝除了分别针对地中海之主的霸权地位提出索取外都在盲目冲向一场决定性的较量,双方都深知马耳他是地中海中部的关键所在。年秋堂加西亚在给菲利普二世的信中分析奥斯曼帝国对西班牙在地中海所在基地的威胁,他认为受到威胁最严重的就是马耳他,如果能守住马耳他西班牙就能增援南欧海岸,并最终将奥斯曼人逐出地中海西部。如果马耳他陷落奥斯曼人将以马耳他为跳板向欧洲腹地发起更深远的攻击,西西里、意大利、西班牙,甚至罗马城都将在奥斯曼帝国的攻势前不堪一击。
(二)在年10月6日的国务会议上苏莱曼大帝决定入侵马耳他,一旦土军占据这个最稳固的地点非洲和意大利的所有王国都将向奥斯曼帝国称臣纳贡,基督徒的所有商业和私人航运都将得到控制。一个月后苏莱曼大帝任命穆斯塔法帕夏为指挥官率领舰队攻打马耳他,并声明马耳他岛人已经封锁穆斯林的朝圣者和商人在地中海东部使用的通往埃及的航道。年12月苏莱曼授权穆斯塔法帕夏指挥整个战役,并让杰尔巴岛英雄皮雅利帕夏协助穆斯塔法帕夏。穆斯塔法帕夏是在波斯和匈牙利南征北战的老将,年医院骑士团作战,但这位久经战阵的将军性格暴躁、生性残忍且特别仇恨基督徒。对马耳他有第一手经验的图尔古特从的黎波里赶到马耳他前线,他受命辅佐穆斯塔法和皮雅利二人。这时马耳他骑士团有名骑士,比半个世纪前在罗得岛上时多不了多少,而且其中很多人分散在欧洲各地。2月10日马耳他骑士团大团长拉·瓦莱特发布命令所有骑士在马耳他集合,大约有人在围城开始前赶到。马耳他骑士团的惯例是征募雇佣兵和当地平民以补充兵力,1月拉·瓦莱特开始招兵买马,其中包括西班牙国王派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队伍以及雇佣兵,但集结这些士兵并将他们从意大利和西西里运到马耳他的过程非常缓慢,最后及时抵达的兵员寥寥无几,此外马耳他本地的民兵也是重要的兵力补充。与此同时马耳他骑士团还在大力搜罗给养,在岛上大量淡水被装在陶罐里送往比尔古和森格莱阿,另外还派遣船只到意大利去收购粮食。这并不容易,因为地中海地区爆发的饥荒导致粮食非常短缺,于是罗姆加扣押不幸来到马耳他海峡的运输船,并征用它们运载的货物。马耳他骑士团将非战斗人员送往西西里,守城所需的物资、武器装备和粮食被运到岛上,其中包括锄头、鹤嘴镐、铲子、五金器具、篮子、粮食、医药、葡萄酒、咸肉等,粮食被储存在宽敞的地下室内并用石头封死大门。不久援兵陆续抵达,其中包括西班牙和意大利步兵、冒险家组织的志愿兵队伍以及马耳他骑士团人员在意大利招募的雇佣兵。马耳他和西西里之间的海峡来往交通非常忙碌的同时旨在完成森格莱阿围墙和巩固比尔古棱堡群的施工也开始了,但进展很慢,因为建材需要从意大利进口,而且非常缺少劳动力,于是拉·瓦莱特征募马耳他人来修建防御工事。3月土军的大量桨帆船、小型划桨船和驳船建成下水,并装载物资。之后土军的62门大炮被拖上船,其中包括2门能够发射巨大石蛋的巨型蜥炮,还有10万发炮弹、吨火药,火绳枪和枪弹,箭矢和头盔,挖掘战壕和坑到所需的工具,用作防御屏障的预制木框架,用于搭建防御工事的大量兽皮、羊毛制袋子、旧帐篷和旧帆布,大量的食品,还有帐篷、炮车、轮子。
(三)3月30日穆斯塔法帕夏登上“苏丹娜”号桨帆船出征,这艘战船是苏丹本人的赏赐,由无花果木制成,拥有28个桨位,每个桨位从上到下有四名或者五名桨手,船上飘扬着红白两色的军旗。之后庞大的舰队驶出港湾向地中海深处进发,然而这次远征也并非深得民心,士兵们不喜欢长时间航海,尤其是骑兵。并且有传言说这次战役将会非常艰苦,于是有些士兵通过贿赂逃避参战,为了凑齐兵员苏莱曼大帝不得不赦免一些罪犯。土军步步紧逼的脚步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在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授意下西西里总督堂加西亚带着30艘战舰前往西西里岛,4月9日堂加西亚渡过仅30英里宽的海峡来到马耳他与拉·瓦莱特会晤,两位指挥官一起视察比尔古和森格莱阿的防御工事,然后堂加西亚要求去视察希伯拉斯尖端的星形堡垒——圣艾尔摩堡。圣艾尔摩堡是要塞的制高点,也是整个防御的关键所在。圣艾莫堡位于一个小小的半岛上,海拔高于比尔古和森格莱阿,扼守外来船只的入港水路。敌人一定会努力尽早占领此地,以便为其舰队提供安全的锚地,并阻断外界救援马耳他岛的海路。之前意大利工程师来过这里就建议守军加固这里的堡垒,但圣艾尔摩堡的整个结构依然不完善,它规模太小导致不能容纳很多士兵和火炮,建筑水平不高还没有合适的胸墙。堂加西亚对地形进行仔细勘察后发现一个特别的弱点,在圣艾尔摩堡西侧的大海上方有一个侧翼非常脆弱,敌人能够轻松突破此处,他建议尽快建造一个侧翼堡垒。在视察完毕后堂加西亚前往西西里为西班牙国王指挥舰队,在离开之前堂加西亚给大团长三点建议:作战会议应仅限于少数几个值得信赖的人,以确保军情保密;禁止鲁莽的骑士逞强地冲出城墙作战,这样做虽然英勇却十分愚蠢,因为守军兵力有限而不能轻易损失人员;大团长本人不应当身先士卒,因为在奥斯曼和基督徒的战争中将领和骑士的身先士卒导致重要将领阵亡的情况非常常见。由于知道奥斯曼人的步步逼近马耳他骑士团成员只争朝夕加强对防御工事的修补,他们拼命加强圣艾尔摩堡的防御,5月7日他们在森格莱阿和比尔古之间港湾的出入口布设了铁链,将内层海域封锁起来。5月10日若干连队的西班牙士兵和雇佣兵抵达,令守军精神为之一振。马耳他骑士团对人员和装备进行集结,同时对马耳他民兵进行基本的火器射击训练。这时火药作坊在赶制火药,石匠在开采用来修建城墙的石料,骑士团的军械库内铁匠们打造头盔和胸甲,各个防区和资源(淡水、火药、奴隶)都指定专人负责。马耳他骑士团设计烽火讯号和警告敌人接近、鸣炮为号的方案,还计划向乡间的水井和其他水源下毒,将平民疏散至有防御的避难地,收割庄稼和集合牲口,用一片荒芜和贫瘠的土地来迎接土军。
(三)5月18日早上圣安杰洛堡和圣埃尔姆堡的观察哨发现东南方30英里处的海平线上出现船帆,此时庄稼还在地里没有收割,牛群还在吃草,关于疏散平民的安排还没有解释清楚,各位骑士的岗位分配还没有最终确定,防御工事仍然没有完工,要塞城墙下的房屋还没有被拆除。要塞大炮发出三声炮响的警告信号,烽火台的火焰将敌人入侵的消息传遍全岛。人们蜂拥向姆迪纳,靠近港口的平民挤进小小的圣艾尔摩堡或者逃亡比尔古,汹涌的人流聚集在比尔古城门前,拉·瓦莱特不得不派遣一队骑士将部分平民带往邻近的森格莱阿半岛。到中午时守军看见数百艘舰船以个巨大的新月阵型驶过平静的海面,其中包括艘桨帆船、30艘小型划桨船、9艘运输驳船、10艘大帆船、艘较小的运输船,整支舰队载有3万名士兵。奥斯曼舰队南下绕过马耳他岛,在此过程中岛上的一连串瞭望塔不断发出警示的炮声和烽火信号,同时对敌人的行动进行密切监视。当初奥斯曼人计划在岛屿的南部登陆,但是因为担心地中海的季节风的风向为南风而决定在岛的西北登陆,因为做好严密的战前侦查导致马耳他缺乏地表水、树木和土,所以土军提前带好这些原材料。不久奥斯曼舰队下锚于东南海岸的马萨什洛克港,两天内就登陆2万多人。奥斯曼军队有2.4万名士兵和名负责支援的非战斗人员,他们的核心是0名近卫军(即苏丹亲兵),每人都配备奥斯曼长管火绳枪,它填弹速度比欧洲火枪较慢但比其精确,主要是用来狙击敌人的,力量足以击穿中等重量的板甲。还有大队的乘骑步兵,他们是受到战利品诱惑的志愿兵、水手和冒险家。此外还有一支炮队和相应的支援人员,支援人员包括军械士、工程师、坑道工兵、旗手、木匠、伙夫和其他随军人员,还有显然包括希望购买基督徒奴隶的犹太商人。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土军包括埃及的火枪兵,安纳托利亚、巴尔干、萨洛尼卡、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骑兵。其中很多人是改信伊斯兰教的希腊人、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他们是在战斗中被俘后获得自由的前基督徒奴隶,或者被在伊斯兰大旗下作战的机遇所吸引的雇佣兵,他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与动机而战。奥斯曼近卫军士兵穿着长裤和长上衣,骑兵身披轻型链甲,帕夏们身着杏色、绿色和金色的长袍,苦行僧们穿着兽皮。近卫军携带的长火绳枪上镶嵌着象牙,形成阿拉伯式花纹图案。土军帽子有巨大的头巾,洋葱形的包头巾,鸭蛋青色的圆锥形帽子,饰有鸵鸟羽毛的近卫军帽。土军装备有由柳条和镀金黄铜制成的圆盾,匈牙利样式的尖盾,来自亚洲大草原的弯刀和柔韧的弓。
经过不断地招兵和四方驰援马耳他守军有人,其中的欧洲贵族骑士身着坚固的铠甲,头戴尖顶盔,披带有白色十字的红罩袍。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有堂加西亚派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职业军人,这些人效忠于西班牙国王,他们装备精良、斗志昂扬。但他们来马耳他不是为争得荣耀,他们作战是为了军饷、赏赐和生存下去。除了这些职业军人外还有一些来马耳他追寻荣耀的绅士冒险家,一些来自罗得岛的希腊人,被释放的罪犯,划桨奴隶和改信基督教的前穆斯林。基督徒防御力量的基石是名坚忍不拔的马耳他民兵,他们戴着简陋的头盔,身穿有衬垫的棉布外衣。5月20日土军开始向马耳他的内陆推进,虽然守军在个别地点取得了一些胜利但土军军前进是无法阻挡的。土军在外建立营地,士兵们用马耳他人抛弃在田地里的牛拖运送火炮和补给物资,穆斯塔法在俯瞰大港的高地上设置自己的指挥部,并夺取位于马尔萨的水源,守军曾经试图向该水源投放苦草药和粪便但被奥斯曼人净化。几天之内整个岛屿的南部土军牢牢控制,土军收集所有能利用的物资(粮食、牲口、木柴)后将田地付之一炬。在与土军初步的交锋后由于马耳他骑士团俘虏引导土军去攻打城堡防御最强的部分,所以基督徒制造出自己火力强大、兵力充沛的假象。连为一体的两座海岬——比尔古和森格莱阿构成基督徒防御的核心,它们与海对面希伯拉斯山上的圣艾尔摩堡是相互策应的,另外岛屿腹地的两座城堡——姆迪纳和戈佐岛上的城堡是守军的游击战中心和集合休整地。这么多目标中必须选择一个来首先处置,其他的目标必须先予以遏制,因为马耳他骑士团有几处要塞相互呼应,土军的2.2万名士兵未必够用。
(四)穆斯塔法帕夏原本打算直接进攻骑士团未设防的姆迪纳城并以此为立足点,用陆军逐一啃下岛上的各个要塞,但海军司令皮亚雷帕夏坚持要求先拿下圣埃尔姆堡。这座小堡垒居高临下,俯瞰马耳他岛的另一良港马萨姆克塞特和圣米歇尔、圣安杰洛两座坚固要塞,攻占它就能完全控制港口并为舰队提供支援。穆斯塔法帕夏最终让步,似乎认为拿下这座小堡垒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他认为拿下圣艾尔摩堡后奥斯曼舰队就能够进入海港威胁马耳他骑士团在比尔古和森格莱阿的要塞。为了集中兵力实施重点打击土军选择的重点突击地带就是堂加西亚曾经预测的地点——圣艾尔摩堡,5月23日土军开始将重炮从舰队运往希伯拉斯半岛,土军在希伯拉斯半岛建立阵地后圣艾尔摩堡通往外界的惟一安全道路是从怪石嶙峋的前滩乘船穿过港口到比尔古(距离是码)。拉·瓦莱特命令将躲避在圣艾尔摩堡的一些妇女儿童疏散,并送去给养、名士兵、60名获释的划桨奴隶以及食物和弹药,这时圣艾尔摩堡守军共有人,大部分是胡安·德·拉·塞尔达指挥的西班牙士兵。圣艾尔摩堡布局呈四星形,在城堡中心有一块操练场,操练场的前方有一座碉堡、一座蓄水池和一座小教堂,以便给士兵们提供精神上的慰藉。仓促修建起来的三角堡在城堡外面,由一座桥梁和城堡连为一体。如果遭到敌人的侧翼袭击外堡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但它的缺陷也有很多:设计不合理,建造得又太仓促,胸墙太矮;没有枪眼能保护士兵,所以开枪射击的守军在日后的战斗中成为了敌人的活靶子;城堡规模太小,因此壁垒上无法安放很多火炮;没有出击口,所以士兵们无法安全地离开城堡发动反击;四角星的尖角太锐利,因此城墙下有大片的射击死角,守军无法向那些地带开火。土军对攻城战术有着十足的把握,他们精通应用工程技术,以蜘蛛网般的坑道向前推进,由于坑道角度选择很巧妙所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守军都无法向挖掘坑道的工兵射击,土军还从1英里以外运来泥土和木板以便搭建炮台。5月28日土军的大炮开始从山顶轰击圣艾尔摩堡,这时已有24门大炮分成两排就位,有轮子的大炮发射穿透性的铁弹头,巨大的射石炮则发射巨大的石弹。在首轮炮击之前土军先用火枪一轮劈头盖脸的齐射,打得守军在胸墙后不敢抬头,然后大炮开始猛轰。炮群开始猛击圣艾尔摩堡中面向壕沟的两个尖角和朝向三角堡的薄弱面,在海对面拉·瓦莱特为了尽可能地打乱敌人的炮击在圣安杰洛堡安放四门大炮,一山之隔能够看得见的敌人炮台。虽然他的炮击取得一定成效,但是守军的火药消耗太大而无法继续炮击下去,只能尽可能地节约弹药以避免浪费火力。开躲在胸墙后的守军只要一抬头就成为土军的活靶子,奥斯曼近卫军的狙击手们手持长管火绳枪待在下方的战壕里监视着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一动不动地埋伏起来,能坚持五六个小时一直瞄着敌人方向,而且加长火枪非常有利于远距离射杀敌军。守军尽可能地搭建临时拼凑的防护胸墙,同时还用泥土或其他任何能随手搞得到的东西来修补坍塌的城墙。几天之内守军士气就低落下去,他们若是站直身子去观察在山上的奥斯曼大炮就会面临被狙击手打死的风险。
(五)在拉·瓦莱特的督战下圣艾尔摩堡的守军顽强抵抗,同时身在西西里的堂加西亚之间通过小船来回传递消息,这些船只似乎能够轻松地突破土军的海上封锁,给小堡垒送去源源不断地物资和人马,此时土军还是在不停地挖地道、堆炮台来攻打守军。6月2日早上圣艾尔摩堡的"骑士塔"观察哨发现东南方海上有船帆,那是奥斯曼海军将领图尔古特率领13艘桨帆船、30艘其他船只和1名战士从阿尔及尔赶来了,图尔古特认识到必须尽快把更多火炮送上前沿,并且必须尽可能接近敌人。第二门重型射石炮被拖上前沿,另外四门大炮被安置在北岸,都轰击圣艾尔摩堡脆弱的侧翼。图尔古特决定以尽可能猛烈的炮火将要塞炸毁,于是他在马萨姆谢特港对面的一个地点部署一个炮队,开始对三角堡和"骑士塔"进行狂轰滥炸,不久他又在对面的海岬上设置另一个炮队,让圣艾尔摩堡受到度的炮击。到6月3日早上土军已经离三角堡的护墙仅有几十码的地方建立掩蔽阵地,奥斯曼工程师认为守军胆小而悄悄溜走把情况报告给穆斯塔法,于是一队奥斯曼近卫军携带云梯匍匐偷偷地爬过胸墙,他们大吼着冲进三角堡将遇见的第一批敌人打倒在地,其他守军拔腿就跑。仓皇之间土军居然没有拉起通往主堡的吊桥,一小群骑士坚定地冲杀出来才阻止土军杀进圣艾尔摩堡,接着守军发起一次勇猛的反击准备入侵者赶出三角堡,但更多的奥斯曼士兵如潮水般涌过壕沟,守军不得不撤退。土军开始巩固自己在三角堡的阵地,士兵们搬进成麻袋的羊毛、泥土和木柴搭建起一座壁垒,以防备守军从圣艾尔摩堡内发起反攻。之后土军在壕沟内抵着墙壁竖起云梯发动临时组织的猛烈攻击,希望能够借此冲进圣艾尔摩堡,但这样的冲锋简直是自杀,守军向没有事前防护的土军投掷石块、泼下滚油,在五个小时的血战后土军被迫后撤,在壕沟里丢下具尸体。这时西西里来的消息也让马耳他骑士团提心吊胆,堂加西亚估计要到6月20日才能派出援军,同时米兰达第二次被派往圣艾尔摩堡对那里的防御工事和守军士气做更细致的评估。米兰达的第二次报告是如果奥斯曼人坚持进攻圣艾尔摩堡是守不了多久的,因为守军的火炮缺少水平回旋的空间导致其效力很差。由于奥斯曼人的火力压制圣艾尔摩堡的每一分钟都是靠外界的输血撑下来的,每天夜间援兵和物资都被偷偷运过海湾、躲过敌人的炮火维持圣艾尔摩堡生存下去。
(六)土军占领三角堡陷落后可以居高临下地开火射击,而守军已经接近精神上的崩溃,拉·瓦莱特拼命维持圣艾尔摩堡的士气,于是他任命米兰达为圣艾尔摩堡的实际指挥官。这位西班牙武士虽然不是骑士但经验丰富、讲求实际,是个理解士兵疾苦的前线指挥官。宗教的慰藉不能加强士兵们的斗志,看得见摸得着的奖赏却能起到这样的效果,于是米兰达用钱和成桶的葡萄酒稳定军心,他向士兵们发放军饷,并在操练场周围有遮蔽的拱廊设立赌桌和吧台,在短期内这些刺激手段是有效的。土军不停地把三角堡加高以便俯射圣艾尔摩堡,并向城堡内部猛烈射击。土军拼命用木柴、泥土和成捆的木料去填充壕沟,与此同时部分桨帆船的桅杆被拆下并拖到前线改装成木桥,然后搭在壕沟上和邻近三角堡的地方,在那里作业的工兵可以得到火绳枪兵的保护,任何敢从胸墙上露头的守军会被当场击倒。在争夺圣艾尔摩堡的激战中,双方动用各种武器,在远距离上是一场狙击手和大炮的战斗,弓箭手和神枪手可以一枪毙敌,铁炮弹能让人开膛破肚。但在近距离战斗中双方还使用一系列原始而不稳定的小型燃烧武器,基督徒拥有原始的手榴弹和火焰喷射器(罐装的"希腊火"和成桶的沥青)、可一旋转的大炮和重型火绳枪,它们能够发射鸽子蛋那么大的石弹和用来屠杀以密集队形冲锋的大群敌人的链弹。土军则以牙还牙使用爆裂炸弹,它能向身着重甲的守军抛掷火焰。双方的这些武器都很粗糙,还在实验阶段,而且非常不稳定。使用这些武器的风险是很大的,经常有使用燃烧武器的人被自己炸死的片段,成桶的火药可能会爆炸,手榴弹在投出之前可能引爆周围的弹药,常常有人被己方的武器烧死或者烧残,但这些武器在起作用的时候效果是毁灭性的。6月10日基督徒们试验一种新装置,拉·瓦莱特送去一些火圈。这种新武器是骑士拉蒙·福尔廷发明的,包含箍桶用的铁圈,上面覆盖用粗麻屑,然后在滚烫的焦油大锅里浸透,接着再铺一层粗麻屑,再次放到焦油里浸泡。这个过程要重复多次,直到它有人腿那么粗。使用方法是将它们抛过胸墙,投向以密集队形冲锋的大队敌人。土军再次发动猛攻,身着宽松长袍的近卫军潮水般涌过桥梁将云梯靠在城墙上。土军向前冲锋时守军用火炬点燃铁圈,然后用火钳夹着它们抛掷出去,火圈在斜坡上蹦跳、旋转着滚下。它能够同时席卷住两三名士兵的衣服,被火焰吞噬的人变成一个火球,转过身奔向大海,长袍和头巾都在熊熊燃烧,身后留下一片恐惧和大火,土军被迫撤退。穆斯塔法依然决心拿下圣艾尔摩堡,天黑之后土军再次发起进攻,守军再次用火圈、火焰喷射器和希腊火,土军则投掷爆裂的手榴弹作为反击。这些手榴弹在胸墙上爆炸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亮光照亮守军的身形,从对岸看圣艾尔摩堡简直像是喷发的火山,比尔古的炮手们不需要火炬照明也可以准备炮火,用交叉火力扰乱土军的攻势。
(七)到了拂晓时刻守军精疲力竭,穆斯塔法再次发动一次新的猛攻,土军携带绳索和抓钩涌向前沿,将抓钩抛掷到守军借以抵御火枪射击的胸墙上的临时工事上。土军利用抓钩和绳索爬上了城墙,在城墙顶端建立一个阵地,棱堡的指挥官马斯上校用一门轻炮将城墙上的近卫军轰了下去。土军虽然伤亡巨大但守军兵力损失的速度也是难以承受的,拉·瓦莱特又送去名援军及弹药和用来搭建工事的篮子、床垫和绕成团的绳索,土军预计四天就能攻克圣艾尔摩堡,但这已经是第十四天了。虽然在局部战场上处于不利的态势,但是在人数和资源上的优势依旧让土军有足够的资源对守军实施碾压和吞没,这时欧洲世界的四分五裂让各国自顾不暇,无法及时赶来增援。穆斯塔法依靠着似乎挥霍不尽的资源日夜不停的持续炮击、小规模突袭、局部地区的进攻和不计其数的佯攻,目的是让守军得不到任何睡眠以致精疲力竭,然后才发动最后主攻。土军的劳工们一刻不停地苦干,努力用泥土和成捆的木柴将壕沟填平,同时火绳枪兵继续轰击着胸墙。6月16日守军们虽然十分疲惫但秩序井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岗位。他们分成若干个三人小组,每组包括一名火绳枪兵和两名长枪兵。此外有专人负责将死尸拖走,还有三支机动队伍负责援助任何危险地段。他们堆积大量的火攻武器、石块和很多浸透葡萄酒的面包,胸墙后准备大桶的水,被黏着性燃烧武器烧着的人可以扑进大桶以挽救自己。太阳升起时土军开始新一轮试探性的弹幕射击,随后穆斯塔法发出讯号命令部队前进,土军向桥梁猛冲,云梯靠上城墙后双方短兵相接。在整个战线上大群士兵在进行白刃战,有的人被从云梯上抛下,也有人从桥上坠落。在混乱中有人在向敌人射击时误伤友军,西风将守军枪炮发射产生的黑烟吹回到自己脸上,让他们短时间内看不清周围,很多人被活活烧死。历经7小时的奋战后守军依然屹立在城墙上,土军被迫撤退。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守军有人战死,相当于全部守军的1/3。这时城墙被打出了多个缺口,没有任何建材可用来修补城墙。在令人无法忍受的烈日暴晒下苍蝇肆意飞舞,到处弥漫着石粉与火药的刺鼻气味和死尸的恶臭,这是马耳他攻防战的第26天。守军的大多数人身负重伤,燃烧武器已经用尽,火药濒临告罄。拉·瓦莱特本来出于节约火力的目的不予理睬,但是最后软了心肠同意派遣一支小舰队试试突破敌人的海上封锁线向城堡输送物资。这次尝试是徒劳的,他们遭到岸上的炮火袭击,很快又撞上潜伏在一侧的皮雅利的80艘桨帆船。
(八)圣艾尔摩堡守军目睹救援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后决定为耶稣基督的事业慷慨赴死,而一海之隔的守军对此毫无办法。6月23日皮雅利的战船逼近圣艾尔摩堡,船上的火开始炮击堡垒,陆军部队云集在城墙前。这时城堡守军只剩70人,他们全都精疲力竭,很多人还负了伤。他们翻检死去战友的尸体寻找最后一点点火药来装填自己的火绳枪,米兰达和艾格拉斯因无法站立而只能坐在椅子上。他们坚守阵线达四个小时,上午10点土军的进攻明显停顿了,近卫军和乘骑步兵们再次排好队形进攻时城堡内无人开枪还击,因为守军的火药已经耗尽。幸存的守军紧握刀剑和长枪坚守岗位,土军感到守军的抵抗已经瓦解便潮水般涌过桥梁、翻过胸墙,一路没有受到任何反抗。战船上的人也开始登陆,军官米兰达和艾格拉斯被土军打死在椅子上,还能跑得动的守军撤往广场在那里做最后抵抗。前几周徒劳无益的进攻带来的巨大耻辱令穆斯塔法火冒三丈,于是他命令将守军斩尽杀绝,凡是砍下守军头颅的士兵都可以得到重赏。比尔古的守军看岛圣艾尔摩堡的陷落,在穆斯塔法的警惕注视,一些被俘的守军被带到城墙下站成一排作为奥斯曼士兵射箭练习的活靶子,很快就被射死。逃进教堂的伤员全部被杀死在里面,骑士们更是土军极端仇恨的对象,他们被头朝下地吊在拱形回廊的铁环上,脑袋被打裂,胸膛被撕开,心脏被挖出。多次蒙受战败羞耻的近卫军开始疯狂报复,几名幸存的西班牙和意大利职业军人跪在地上喊叫着说自己不是骑士,哀求对方饶求自己的性命,但哀求是徒劳的。圣艾尔摩堡的主要指挥官们的头颅被插在枪尖上展示在整个港口前,穆斯塔法命将一些骑士和马耳他教士的尸体钉在木制十字架上对耶稣受难进行戏仿。土军这样做是想恐吓比尔古居民来瓦解他们继续抵抗的斗志,但这种暴行让所有的居民都坚持与守军站在一起。拉·瓦莱特即刻对敌人进行报复,所有奥斯曼俘虏都被押出地牢在城墙上被拉·瓦莱全部处决,他还派遣一名信使到姆迪纳通知那里的指挥官处死所有俘虏,但要缓慢地进行(一天杀一个,每天都要杀)。当晚圣安杰洛堡的大炮开始轰鸣,它们射出的不是炮弹而是人头,雨点般落向对岸的土军营地。
(九)圣埃尔姆的顽强抵抗拯救了马耳他,马耳他骑士团乘机抢修比尔古老城和圣米歇尔的防御工事,西班牙人也在加紧集结着自己的部队。堂加西亚不愿让新组建的舰队在未准备完全的情况下暴露于危险中,他首先投入只有人的先遣部队参与援助。西西里帆桨战舰司令胡安·德·卡尔多纳于6月30日突破土军封锁抵达比尔古,这一行动大大提振守军的士气。土军圣埃尔姆被攻占后把海陆两方兵力集中起来进攻圣米歇尔要塞和比尔古城,65门大炮倾泻了13万发炮弹,辅以冲锋、龟甲阵、攻城塔、地道、地雷等浑身解数。但都不能制服守军。在攻城战之外有一场游击战正在进行,每天都有一小队基督徒骑兵从姆迪纳出发伏击的掉队奥斯曼士兵,并刺探奥斯曼军营,这支小分队的指挥官是一名意大利骑士名叫温琴佐·阿纳斯塔吉。8月7日温琴佐的一支骑兵从姆迪纳出击,向土军后方猛扑,医院的伤病员大肆屠杀。第二天穆斯塔法决定好好处置姆迪纳的骑兵队,土军击败这些骑兵后皮雅利的人马随后进逼姆迪纳城,他们吃惊地发现城墙上居然有很多士兵。土军原以为姆迪纳城非常薄弱,没有多少守军,城墙上却站满士兵,于是他们班师回营。实际上姆迪纳城墙上的守军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平民,他们军服在城墙上走来走去,于是把土军欺骗了。到了8月底守军渐感不支,马耳他骑士团的长老会议决定放弃圣米歇尔和比尔古撤退到圣安杰洛堡,让·德·瓦莱特力排众议决定继续坚持。事实上这一个月内土军没有获得丝毫进展,反复不停的进攻造成大量伤亡,精锐的近卫军损失惨重。瘟疫和粮食短缺也造成土军的严重减员,包围者和被包围者同样筋疲力尽。
(十)9月7日堂加西亚的救援舰队开到,很多人指责堂加西亚的行动缓慢,在8月初他已经集结艘帆桨战舰,却仍然按兵不动。实际上这位谨慎的指挥官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和最后的援军,10天后乔瓦尼·安德烈亚·多利亚到来使舰队得到最后的补充,于是堂加西亚没即刻起航。在恶劣天气的干扰下舰队于9月7日夜间抵达马耳他,近人的部队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完成登陆。为了避免自己的意图被基督徒发现穆斯塔法帕夏于9月11日破晓前带领1万名士兵借黑暗的掩护从桨帆船上登陆,然后开始以作战队形北上,目标是抢在敌人援军恢复战斗力之前将其一举歼灭。与此同时皮雅利的舰队从港口出发向北航行,在圣保罗湾外海停泊。事实上穆斯塔法的计谋很快被叛军泄露到基督徒方面,马耳他侦察兵们密切监视奥土军的从军队的动向,于是拉·瓦莱特向姆迪纳让那里的部队做好准备。清晨1万名基督徒援军在姆迪纳远方的高地摆开阵势,他们已经休整两天而且得到新鲜食物(不是航海饼干,每个连队都得到了一头牛),其中很多人是来自菲利普二世在意大利的领地的西班牙老兵(包括长枪兵和火绳枪兵),他们惯于野战且对编队作战经验丰富。在战前两军奋力争夺制高点,土军试图站稳脚跟与敌交锋,但很快被打退。此时已近正午而赤日炎炎,基督徒和奥斯曼人一样在疲劳、酷热和干渴的折磨下几乎站不住脚,很多人因此毙命。事实证明穆斯塔法的进攻决策是个弥天大错,基督徒的兵力比投奔土军的马耳他骑士团叛徒说得要强大,身体状况也远比穆斯林生猛,毕竟基督徒已经连续苦战四个月。土军开始动摇,奥斯曼火绳枪兵虽然坚守战线一小段时间,但基督徒军队的冲击力是无法阻挡的。西班牙长枪兵将土军打得溃不成军,土军在快速前进的基督徒威逼下兵败如山倒,溃乱地逃向海边。身穿红白两色外衣的骑士们奋勇冲杀,西班牙士兵用自己的长枪刺杀敌人,土军则乱七八糟地四散逃跑。穆斯塔法指示将船只驶近岸边,船首炮指向陆地,准备掩护撤退。天气酷热难当,双方都有人不堪承受铠甲的重压倒地死去,但西班牙援军兵力更强、战备也更充足。他们带着复仇的渴望冲向敌人。基督徒因对圣艾尔摩堡大屠杀记忆犹新而不接受任何俘虏,有些奥斯曼士兵倒地之后就无力爬起,或者丧失爬起来的意志力,他们就这样被杀死在地上。已经丧失三成部队的土军眼见攻克无望决定撤退,他们放弃阵地,撤离圣埃尔姆堡再度登船。马耳他骑士团团长指示救援部队停止推进,不要进入垃圾成堆、尸横遍野的土军阵地以避开瘟疫,但跃跃欲试的援军骑士不等命令就向土军的后卫发起冲锋,在老城弯曲狭窄的街道展开巷战。损失巨大的土军急忙逃回即将返回东地中海的帆桨战舰,9月12日土军的最后一艘帆船在马耳他的海平面上消失。
(十一)四十年来苏莱曼大帝第一次在地中海遭受重大失败,虽然在过去有很多基督教城市被土军攻克,但这一次欧洲的三角堡坚守下来,使得基督教海岸躲过一场巨大浩劫。由于基督徒们的宗教热诚、不可战胜的意志力和幸运使马耳他得以幸存,在这场战役中拉·瓦莱特激起整个欧洲的热情。战败的消息不可避免地传到君士坦丁堡,穆斯塔法小心地先发回报告,然后在夜间悄悄地驶进金角湾。消息传遍全城后大家陷入悲痛中,奥斯曼帝国内的基督徒们不敢上街,因为害怕奥斯曼人向自己投掷石块。奥斯曼人全部披麻戴孝,有的哀悼兄弟,有的悼念儿子、丈夫或者朋友。但苏莱曼大帝的回应确是罕见的沉默,两位将领因此保住性命,穆斯塔法只是丢掉官位,皮雅利决定次年将再次出海袭击意大利海岸以赎罪。苏莱曼大帝对在一场残酷激战中幸存下来的近卫军非常慷慨,他下令所有参加马耳他攻城战的近卫军士兵都将得到晋升和金钱赏赐。虽然基督教世界敲响胜利的钟声,但在地中海中部没人认为马耳他战役宣告奥斯曼帝国野心的终结。在奥斯曼舰队返航之后基督教各国的外交报告中仍然充满命悬一线的危机感,马耳他已经是一片废墟,它的防御工事化为瓦砾,居民负债累累、贫穷无助,幸存的骑士当中很少有人能够再战斗。毫无疑问年的惨败伤害苏莱曼大帝的自尊,他在重建舰队后必然会再次征讨,年10月他下达旨意称到第二年3月中旬必须有5万名桨手和5万名士兵就位。于是欧洲仍然处于恐慌中,毫无安全感可言,他们几乎没有时间集结军队、收集金钱和重新武装马耳他岛。人们在希伯拉斯山上开始疯狂地修建一座新城堡,并将其命名为瓦莱塔,以纪念骑士团的大团长,之后人们紧张地注视着东方。但是除了对意大利发动一次不痛不痒的袭击外奥斯曼人人放弃大海,转向匈牙利那边。马耳他大围攻后的不久俄罗斯帝国取代奥斯曼帝国成为西欧东部的重大威胁,马耳他骑士团对抗奥斯曼帝国的使命的重要性也日益下降,他们在欧洲列国中的声誉和威望也受到了影响。此后马耳他骑士团一直作为一个不重要的实体,在地中海地区存在的主要使命是为欧洲各国训练海军以及资助优秀的艺术家和作家。
晚年统治
(一)苏莱曼大帝的两位后妃为他生育8位皇子,其中有4位活过年。4位皇子中只有穆斯塔法皇子不是许蕾姆苏丹所生,而是居尔巴哈尔苏丹所生,由于他身为长子从而拥有皇位优先继承权。许蕾姆苏丹意识到如果穆斯塔法皇子继位自己的三个儿子就会性命不保,当时穆斯塔法皇子被认为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才能的一位,而且他得到大维齐尔帕尔加勒·易卜拉欣帕夏的支持。许蕾姆苏丹一直被指责至少对之后的储位更迭阴谋负有部分责任,为了保住自己三个儿子的性命许蕾姆苏丹运用自己的影响力不断削弱支持穆斯塔法皇子的力量,在许蕾姆苏丹的煽动下苏莱曼大帝谋杀大维齐尔易卜拉欣帕夏,让女婿鲁斯坦帕夏取而代之。从年鲁斯坦帕夏被任命为远征波斯的总司令开始扳倒穆斯塔法皇子的阴谋拉开序幕,鲁斯坦帕夏派中一个苏丹最为信任的人向苏丹报告,他称因为苏丹已经不是军队的首领,士兵们认为是时候让一位更年轻的皇子上台了。同时他散布谣言证实穆斯塔法皇子已经接受这个建议,苏莱曼大帝被谣言激怒,他开始相信穆斯塔法皇子确实想抢班夺权,第二年夏天远征军从波斯回国途中苏莱曼大帝把穆斯塔法皇子召到自己在埃雷利河谷的大帐中。穆斯塔法皇子面临一个选择,如果真的去他父皇那里他得冒着被处死的生命危险,如果他不去则会被指控叛君叛国。最后穆斯塔法皇子以为有军队的支持自己不会有事,还是选择去父皇的大帐,最终被苏莱曼大帝秘密处死。
(二)吉汉吉尔皇子在得到自己同父异母兄长的死讯几个月后就因悲伤过度而死,于是苏莱曼大帝将奥斯曼帝国的两个不同部分的指挥权授予其他两位还活着的皇子——巴耶济德和塞利姆二世。几年内两位同胞兄弟就因争夺皇位而暴发内战,他们各自有一支支持自己的皇家军队。在父皇军队的帮助下塞利姆二世于年在科尼亚击败巴耶济德,巴耶济德皇子和他的四个儿子只能逃往萨法维王朝寻求波斯人的庇护。苏莱曼大帝要求萨法维沙阿塔赫玛斯普一世交出巴耶济德或者处死他,作为外交上的交换条件阿塔赫玛斯普一世将获得一大笔数量的黄金。阿塔赫玛斯普一世同意交换条件,年他让土耳其刽子手把巴耶济德及其四个儿子绞死,如此一来塞利姆二世成为惟一活在世上的皇子。年苏莱曼御驾亲征远征匈牙利,此时他已经七十二岁高龄,身体状况不佳的他不能骑马,只能乘坐笨重的马车。在奥斯曼人取得西盖特瓦尔战役的胜利之前苏莱曼大帝离开人世,享年72岁,塞利姆二世继位。苏莱曼一世的文治武功在西方被普遍誉为“大帝”,在伊斯兰发展史上与阿巴斯大帝、阿克巴大帝齐名。
十一、塞利姆二世
塞利姆二世
苏丹生涯
(一)塞利姆二世是苏莱曼大帝和许蕾姆苏丹的儿子,经过一番同宗相残和宫廷阴谋后苏莱曼大帝只剩下两个健在的皇子——塞利姆二世和巴耶济德,于是苏莱曼大帝将奥斯曼帝国的两个不同部分的指挥权授予这两位皇子。仅仅几年内两位同胞兄弟就因争夺皇位而发生内战,他们各自都有一支支持自己的皇家军队。在犹太人唐·约瑟夫·纳西的巨额资金的资助下塞利姆于二世于年在科尼亚之战中击败巴耶济德,巴耶济德和他的四个儿子逃往萨法维寻求波斯人的庇护。苏莱曼大帝要求萨法维沙阿塔赫玛斯普一世交出巴耶济德或者处死他,作为外交上的交换条件阿塔赫玛斯普一世将获得一大笔数量的黄金,沙赫同意交换条件,他在年让土耳其刽子手把巴耶济德及其四个儿子绞死。如此一来塞利姆成为惟一活在世上的皇子,为他七年后登上皇位扫清障碍。年苏莱曼大帝远征匈牙利的途中去世,土军没有因老苏丹的去世而丧失斗志,反而在西盖特瓦尔战役中击败哈布斯堡家族的军队。年2月17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二世与奥斯曼帝国的新任苏丹塞利姆二世订立条约,马克西米利安二世同意每年向奥斯曼帝国送赠3万个金币,承认奥斯曼帝国对摩尔达维亚及瓦拉奇的主权。
(二)塞利姆二世登基后沉迷酒色,因此被称为“酒鬼塞利姆”,国政大多由他的大维齐尔穆罕默德·索库鲁负责。奥斯曼帝国面对俄罗斯帝国时却没有那么顺利。君士坦丁堡当局打算以运河连接伏尔加河和顿河,企图完全控制的黑海和里海的连接来联络中亚的突厥人,以对付俄罗斯人和波斯人。年夏一支由奥斯曼新军和骑兵组成的大军围困阿斯特拉罕并开始运河工程,同时一支舰队前往亚速海。可是阿斯特拉罕的俄国守军击退土军,另外的1.5万名俄罗斯援军击溃建造运河的奥斯曼工人和保护他们的蒙古人,最后奥斯曼舰队也被风暴摧毁,年初塞利姆二世被迫与俄罗斯沙皇伊凡四世达成和约。
(三)年奥斯曼帝国出兵塞浦路斯,六个星期内攻陷尼科西亚,又在第二年攻占另一座重要的要塞法马古斯塔,塞利姆二世得以从塞浦路斯源源不断地得到自己喜爱的葡萄酒。年10月西班牙与意大利诸邦的联合舰队在勒班陀重创奥斯曼的舰队,然而奥斯曼海军在半年后便复原,重新控制地中海。年威尼斯当局正式将塞浦路斯割让给奥斯曼帝国,年奥斯曼帝国从西班牙手上夺回突尼斯。不久塞利姆二世死于托普卡帕宫,死因是在澡堂湿滑地板上滑倒头部受伤,其子穆拉德三世继位。在塞利姆一世的母亲许蕾姆苏丹在塞利姆一世登基前便已去世,所以塞利姆的姐姐米赫丽玛苏丹负责担任掌管后宫事务的苏丹皇太后角色。塞利姆一世以归还居尔巴哈尔苏丹的地位和财富而闻名,他还帮自己于年遭处决的哥哥穆斯塔法皇子修建陵墓。
勒班托海战
(一)年9月5日72岁高龄的苏莱曼大帝在围攻匈牙利的锡盖特城堡的过程中因病逝世,才能平庸的塞利姆二世成为奥斯曼新任苏丹,按照奥斯曼帝国惯例苏丹要进行对外战争赢得胜利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塞利姆二世早期对东方用兵无果后,于是把目光放在只有卧榻之侧的塞浦路斯岛。塞浦路斯岛属于威尼斯共和国,该岛是东地中海最大的岛屿,与安纳托利亚半岛隔海相望。塞浦路斯岛地处热带而日照充足,地形平坦土壤肥沃,盛产粮食、棉花、葡萄酒、盐等商品,是一个丰饶多产的好地方。不过威尼斯人却没把当地人当作同样信仰的教友,对希腊裔的岛民进行残酷的经济掠夺,几乎所有希腊裔的塞浦路斯人都沦为威尼斯人的农奴,他们除了要把每年收益的三分之一用来上交负担各种苛捐杂税。不堪威尼斯人统治的塞浦路斯人有了愿意接受奥斯曼帝国统治的想法,他们曾派人到君士坦丁堡向苏丹请愿,希望帝国出兵解放塞浦路斯岛。
塞浦路斯岛
对威尼斯人外交威胁无效后塞里姆二世直接派穆斯塔法帕夏率6万大军登陆塞浦路斯岛,同时让阿里帕夏统领奥斯曼海军从金角湾起航直扑亚得里亚海,塞里姆二世的目标不止是要夺取塞浦路斯岛,他希望借此战顺势挺进西地中海,继而控制整个地中海。惊慌失措的威尼斯人连忙向基督教世界求救,在教皇庇护五世的主导下经冗长的讨价还价由威尼斯和西班牙以及教皇国三国组成反奥斯曼帝国的神圣同盟,神圣同盟的初期目标是救援朝不保夕的塞浦路斯岛,反击胆敢放肆的异教徒。基督教联军的舰队刚抵达克里特岛休整不久就传来塞浦路斯全境因孤城法马古斯塔城的陷落而最终沦陷,无奈之下联军将领中有人提出要返航,可联军其他大部分将领却在对塞浦路斯沦陷的愤怒和渴求荣誉的驱使下坚决不同意返航,决心要和奥斯曼人一教高下。恰好此时他们在夏季获得亚得里亚海活动的阿里帕夏舰队正停泊在勒班陀港口的消息,联合舰队便驶向勒班陀海域寻找战机,年10月初联合舰队封锁勒班陀。
(二)阿里帕夏统率的奥斯曼舰队看似强大实则是虚有其表,他们账面上的兵力固然非常可观,但是他们的高层指挥体系和基层的兵员、舰船等方面都存在不少缺陷。阿里帕夏是个出身低微土耳其人,凭借陆地上的战功和苏丹的提携逐渐爬到第四位维吉尔的高位,他在勒班陀之战前未指挥过任何一场海战,因此毫无海战经验。阿里帕夏之所以得以担任奥斯曼海军司令完全是因为奥斯曼帝国宫廷派系斗争的缘故,他对苏丹惟命是从,忠诚可感天动地。奥斯曼军队内部的将领之间矛盾重重,本领高强的海盗头目和苏丹委派的高官互看不顺眼,穆斯林和叛教者互不信任。奥斯曼舰队自三月起就在海上活动,此时桨帆船上沾满海草需要清洗,船员也很疲惫。很多在船上呆了几个月的士兵干脆逃走,每艘桨帆船上皆缺少5到10个桨手。奥斯曼舰队虽纵然有百般不足但依旧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停泊在设防严密的勒班陀港内,勒班陀的城墙高大坚实,港口入海处的两侧海峡又有岸炮保护,可谓是固若金汤。土军只是选择在躲在港内等待,基督徒内部的争吵和即将到来的冬季暴风会帮他们瓦解港外的联合舰队,到时候基督徒就不得不撤退。
阿里帕夏年的法马古斯塔城
这时勒班陀港外的联合舰队处于两难的境地,联合舰队的司令是年仅20多岁且也从未指挥过海战的唐·胡安,他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私生子弟弟,需要建功立业来为自己争取头衔和更多利益,但他的部下都是一些精于水战的老军痞。基督徒的精力充沛,因渴望尘世的荣耀和对天主的爱而斗志昂扬,唐·胡安还许诺此战得胜将释放所有划桨的基督徒奴隶。只要奥斯曼舰队继续躲在港口里基督徒就无法获得自己的荣耀,可怕的秋季即将到来,届时他们除了黯然撤退别无他法。撤退的耻辱是所有基督徒将领无法忍受的,他们成功集结如此强大的舰队却无功而返,他们至死都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神圣同盟舰队的旗帜
这时联合舰队有艘桨帆战舰、6艘装备大量火炮的加莱塞船以及其他20多艘其他船只,多半来自威尼斯和西班牙,少部分来自教皇、热那亚、萨伏伊和马耳他。海上人员共有4.4万,其中包括桨手和2.8万名士兵,三分之二的供应由西班牙供给。奥斯曼舰队有艘桨帆战舰,搭载5万名水手和2.5万名士兵。当时作战的大型桨帆战舰是狭长形的平底船只,与古希腊和罗马时代的战舰差不多,但在过去安装撞角的水线上方安装一个18英尺长的钉爪吊桥。许多基督教士兵装备有火绳枪,这种枪是滑膛枪的前身,而土军的大部分人仍用弓箭。所有的桨帆战舰都装有火炮,威尼斯人带来6艘加莱赛船虽然行动迟缓但在甲板上和舷侧均装有火炮。
(三)年10月7日中午奥斯曼舰队驶出勒班陀港准备迎战,阿里帕夏虽然不精通海战但眼前的利害还是晓得的,他冒险出战的理由只有一个——君命难违。前不久他接到苏丹的谕旨,苏丹命令他不得消极避战,要么战胜敌人要么像个男人一样死去。联合舰队和奥斯曼舰队排列阵形都是同样的一条直线,分别划为左中右三个编队。联合舰队方面中军是由唐·胡安亲自坐镇的62艘桨帆船船,右翼是由热那亚的乔万尼·多里亚统领的53艘桨帆船,左翼是由威尼斯的巴尔巴里戈指挥的57艘桨帆船,还有一支由西班牙将领率领的30艘帆船作为预备队部署在后方。奥斯曼舰队的编队和敌人大同小异,阿里帕夏指挥中军,亚历山大港总督舒鲁奇指挥右翼,左翼的67艘桨帆船和27艘小型划桨船由巴巴里海盗头目乌卢奇·阿里指挥。基督徒打盘是用猛烈的炮火来摧毁奥斯曼军队,他们的船只装备的火炮平均是奥斯曼战舰的两倍。阿里帕夏的计划是中军猛攻、两翼包抄,拥有优势兵力的乌鲁奇碾碎联合舰队右翼的乔万尼,熟悉海岸线的舒鲁奇在浅水区击溃联合舰队左翼的威尼斯人,稍后奥斯曼舰队再三面夹击联合舰队的中军。
勒班陀战役示意图
两支舰队向对方疾驶而去,两军相隔码时联合舰队阵地前沿的加莱塞战舰率先开火,基督徒弹无虚发,铁制的球形炮弹带对奥斯曼战船群造成惊人的破坏,瞬间就有3艘奥斯曼桨帆船被击沉,在双方短兵相接之前土军的战船就已经有1/3被击沉或重创。午后两支舰队的中军开始短兵相接,艘全副武装的桨帆船在狭窄的海面厮杀起来,参加过摩尔战争的西班牙老兵用长枪把土军推下海,土军的摩尔人用钉头锤把头顶银亮头盔的意大利人砸个脑浆迸裂,基督徒在侧舷用火绳枪把戴着头巾的土军成排打倒,土军用密集的箭雨把护甲单薄的基督徒钉在甲板上。两艘奥斯曼桨帆船的船首卡在一艘教皇国桨帆船的船尾,绝望的意大利人只好点燃火药库把自己和敌人都炸上天,落水者即便自身朝不保夕也对彼此大打出手,只要风向和水流合适他们就会想法设法杀死对方。大海被鲜血和火光映红了。
这时两方旗舰开始决斗,土军的苏丹娜号直取联合舰队国王号。先是国王号用威力巨大的船首炮对苏丹娜号予以大量杀伤,接着苏丹娜号的船首直插到国王号的前排桨座,把不少基督徒直接撞成肉饼。两船经过最初猛烈的碰撞后双方士兵都试图跳上对方甲板,国王号上共有名士兵,其中名是火绳枪手,苏丹娜号有名火绳枪兵和名弓箭手。寡众悬殊的局面造成苏丹娜号在角斗中失败,英勇无畏的阿里帕夏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一名西班牙人把他的头割下来插在矛尖上为止。
(四)这时土军左翼大败,中军濒临崩溃,但对土军来说战役还没有输掉,在两支舰队的中军激战的同时土军还有机会取胜。联合舰队右翼的多里亚消极避战,面对来势汹汹的乌鲁奇多里亚居然规避逃跑,多里亚在乌鲁奇的逼迫下向南边后撤,导致基督教舰队的中军和右翼之间出现0英尺的缺口,中军柔嫩的侧面暴露在土军面前。乌鲁奇抓住这个机会冲入缺口挤压基督教舰队中军,他用这一妙招确一举扭转战局。基督教中军在前面的战斗中早已精疲力竭,阿尔及利亚海盗用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和羽箭猛攻马耳他骑士团的桨帆船,把骑士杀个精光。西西里桨帆船赶来营救骑士们时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也被烈火吞没。热那亚旗舰和5艘威尼斯桨帆船惨遭土军屠戮一空,萨沃伊德旗舰则沉默地漂浮在水面上,船上没有留下一个活人能叙述这艘船悲惨的故事。
即使基督徒竭尽全力抵抗乌鲁奇照样在基督教战线上打开一个缺口,他一边前进攻击其他完好的基督教桨帆船,一边一路收集战利品。如果乌鲁奇早一个小时前得手基督教舰队必然惨败,当他得手时已经太晚了,奥斯曼舰队中军已经彻底崩溃,重振旗鼓的多里亚从另一侧包围乌鲁奇的侧翼,国王号和其他基督教桨帆船也转身向他袭来。更为要命的是由西班牙海军名将巴赞(圣克鲁斯侯爵)带领的西班牙大帆船船队已经赶到战场,他们的火力齐射下精明的海盗们明白自己不愿意为一场失败的事业的献身,于是乌鲁奇带着自己的人逃走了。
基督徒取得最终的胜利,经过4小时的激战他们在勒班陀击沉艘奥斯曼战船,阿里·巴夏和2.5万奥斯曼官兵毙命,人被俘,奥斯曼舰队上4万名的划桨基督徒获得释放,联军舰队损失将士和水手近万人、舰船13艘。然而基督徒没能在此战后夺回塞浦路斯,但他们挫败奥斯曼人控制地中海西部的企图。勒班托海战后奥斯曼海军遭到毁灭性打击,本来拥有三百艘战船的奥斯曼舰队只剩下不到百艘战船,其中很多受到重创。联军虽然获胜但由于神圣同盟国家互不协调未能把奥斯曼帝国势力逐出东地中海,奥斯曼帝国只是暂时失去地中海的海上霸权,之后奥斯曼帝国只用一冬季便重建舰队,而且舰船数量比战前还有增加。年威尼斯共和国单独和奥斯曼帝国签订丧权辱国的和约,神圣同盟正式宣告瓦解。勒班托海战标志着桨船时代的结束,风帆战船和舰炮时代的到来。这次战役后人们发现以风帆作动力的战船更具机动力,更适合用于作战。此外他们也发现火器的使用在海上战争中愈来愈重要,这使得欧洲的帆船舰队开始出现改变和发展,逐渐开发出以火炮为主力武器的战术,影响日后海上战争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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