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我们来不及告别便匆忙上路
风雨兼程，颠沛流离，辗转起伏
最终忘记自己曾是孩童
大象不会
它永远记得那片山林，那个人
一直寻找，长途跋涉，不辞辛苦
只为说一句再见
疫情爆发的前一年，我有幸去泰国旅行，并乘骑过陆地上最大的动物—象。
不知为何，每当我忆起当时的欢乐，眼前总浮现出泰人不断用钩锤击象的情景。
那庞大的身形、苍老的躯体、敦厚的大脚、混浊的眼神，一如《大象马戏团》里对“乖憨”的描述。
我不知道，它除了载乘的任务外是否还有其他工作。
但我现在知道，它一定只想回家。
作为“动物三部曲”的收官之作，新锐作家张云在推理小说《大象马戏团》中延续了前两部的自然主题，通过在西南边陲小城发生的多起连环案件，揭开了一段跨越十年光阴的爱与守护之谜。
01
温顺的动物也有情仇
“乖憨”是被驯服的大象的后代，它一出生就落在人类的手中。
在勐卡人的方言里，“乖憨”的意思就是“再见”。
当初，负责照顾乖憨的孤儿秋山给它取这个名字，或许也暗藏了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期许。
50年来，除了在曼隆被秋山和静水好好对待，乖憨日日受着严酷的驯养和虐待，因而也落下了一身的伤病。
但是，作为马戏团的动物明星，即使伤病发作无法迈步，乖憨仍会被马戏团老板岩温扮演的小丑逼迫上台表演。
在皮鞭和象钩的伺候下，台上大象悲鸣连连，台下人群喝彩不绝。
要说马戏的高难度动作，除了投篮、吹口琴、单腿旋转、前腿支撑倒立……，乖憨最拿手的就是“踩西瓜”。
所谓“踩西瓜”，就是指将二十多个西瓜放在舞台的地板上，小丑躺在其中，西瓜和小丑的脑袋一般大。大象被蒙上双眼，用大脚一个个地将西瓜踩烂，稍有差池，就能把小丑的脑袋也踩得稀烂。
这么多年来，乖憨踩过无数次西瓜，从未出过差错。
但在岩温最后一次重要的表演中，它却不偏不倚地一脚踩烂了他的脑袋。
美国有一句谚语说的是：大象永远不会忘记。
或许是因为绝佳的记忆力，它们一生都不会忘记自己曾遭受过的恩惠与伤害。
很多生物学家都认为，人和动物最基本的相处模式应从互相尊重开始。
然而，人类真的做到了吗？
02
所谓的案件不过是悲伤的故事
事实上，美国当年红极一时的火花世界、斯帕克斯马戏团也曾发生过大象杀人后被判处死刑的事件。
究其原因，无非是没有驯养经验的新手，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对待温顺的大象，突然用利器伤害它，从而触怒了动物的原始本能。
而小说中的乖憨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处罚，完全是因为作者的悲悯之心。
但是岩温在破案的节骨眼上被大象踩死，不能不引起警队覃东的怀疑。
伴随着一系列抽丝剥茧的调查，案件的真相终于慢慢浮出了水面……
除了环环相扣的断案情节，小说里作者描写最轻松、最美好的部分，就是主人公静水回忆在小镇曼隆度过的两年时光。
山谷幽深连绵，山不高，呈现出青黛色，森林和田地之间的道路弯曲延绵，两边尽是星罗棋布的蓝色湖泊。
旷野之中，横亘着一面大湖。湖面如镜，泛着粼粼月光，一眼望不到边。白色水鸟在水上游弋嘻戏，听到人语，展开翅膀扑棱棱飞去，掠过湖面，掠过月光，越飞越远。
我们骑着大象四处走，头顶是满天星斗。我们穿过森林和稻田，来到大湖边，从象背上跳下去，在星光下游泳，游累了，就漂在水面上，或者躺在大象身上，看着天空发呆。那时我觉得，所谓的幸福，大抵如此吧。
那时的日子、那头驼着她和秋山在星光下漫步的大象，是静水苦难人生中唯一的慰藉。
从曼隆到莫美再到勐卡，无论是在清河孤儿院受欺凌、被“恩人”领养后凌辱，还是被所谓的亲人绑架勒索，静水的身后总有一个“影子”在暗暗保护着她，虽然她并不知悉。
医院收治的被重度烧伤的伙伴，十年来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守护她，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这份感情就像曼隆那片大湖，无声无息，却深沉而克制。
03
生命就是一场告别
金庸先生说过：人生就是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
这句话我理解为，生命就是一场告别，所谓“大闹”就是不苟活一世、不枉活一生。
而这嘈杂浮躁的人世有太多的诱惑和考验，要想守护内心的一缕光谈何容易。
在生命的旅途中，有的人为了生存，告别了善良；为了琐事，告别了珍惜，也有的人为了金钱，告别了良知；为了利益，告别了人性。
而小说中，秋山虽一生孤苦，却始终善良、倔强地活着。
他善待乖憨，守护静水，临危逃命还想到去救助地牢里其他待拐卖的孩子，对他人给予的一点善意都感激甚深。
在《白夜行》中，雪穗与亮司靠“夺取”一起共赴黑暗之旅，而《大象马戏团》是秋山默默牺牲自我，与黑暗抗争、与恶势力斡旋，最终成全了静水的光明未来。
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为了珍惜和静水的相遇，秋山付出了一生的守护。
我们不必苦苦追问秋山的牺牲是否值得。
或许在他心中，守护静水就是这苍穹之下最值得的事情，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那束光。
小说的结尾给了他们最好的结局。
秋山如愿以偿，为静水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情。
乖憨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故乡。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能够再次相逢。
一个永远有大象、大湖和大爱的世界。
04
写在最后
《鲸背上的少年》《白驯鹿的九叉犄角》和《大象马戏团》并称“动物三部曲”。
虽故事不同、风格迥异，但都源自作者张云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情感。
广袤的皖北平原、与动物的相处相知，让作者在那些玻璃般的眼睛里，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世，并时常思考人与动物、人与世界如何相处。
不论是大海中吟唱的鲸鱼、林海中跳跃的驯鹿，还是大脚走四方的巨象，每一种动物都有它独特的魅力和内心世界，这也是我从书中读到的感受。
关于马戏团，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喜欢看精彩、有趣的动物表演，但他们不知道酷炫舞台幕后的黑暗和残忍。
对“乖憨”们来说，其生动灵活的表演背后不过是一部长长的血泪史。
对秋山和静水来说，其悲剧的人生背后不过是一部利欲熏心的敛财史。
而我能做的，就是从此不再乘骑动物，也不再看任何马戏，同时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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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它们的记忆中只有欢乐，没有悲伤。
希望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乖憨，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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